“什么？你说曹襄带队去追击匈奴，追到现在还没回来？”

    太守府，听完董仲舒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追击匈奴的话，刘彻人都傻了。

    “你跟朕说实话，曹襄走了多久了？”

    “大概……”董仲舒脸色变得有些发红，头被他埋的死死的，几乎是用嗓子眼发出的声道：“十来天吧……”

    “这么长时间，就一点动静都没传回来？”刘小猪冷着声音问道。

    董仲舒之前是被他逐出朝堂的，即便是到了现在，他对董仲舒仍然不待见，自然也不会给董仲舒什么好脸色看。

    尤其是现在曹襄连着十多天一点消息没传回来，可以说是生死未卜，刘小猪更懒得去装这些表面文章了。

    “陛下，骑将军曹襄轻敌冒进，以至于大军深陷险境。此罪合该重罚，微臣斗胆请陛下治罪。”

    就在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太守府内响起。

    不光是刘彻愣了一下，即便是董仲舒都呆住了，不由地抬起头来向出声的那个人看去。

    面孔还是比较熟悉的。正是如今朝廷之上，位于九卿之一的主爵都尉，汲黯。

    只不过这个人以往和董仲舒就不怎么对付，他们两人，一人崇尚道家，一人崇尚儒家，一人主张无为而治，一人主张要有所作为，两个人的政治观点及其鲜明对立。

    加上汲黯此人向来倨傲，根本看不出其他朝中重臣的含蓄架子，往往心中不爽就会直接说出来，这也使得两人之前在朝中就有数次争锋。

    要说这家伙瞧不上自己，董仲舒还是能理解的。

    甚至不光人家瞧不上自己，自己也瞧不上他，大家都是一样的。

    可自己记得曹襄和汲黯这家伙可没有什么恩怨啊。

    这家伙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说出这样的话？

    尤其是曹襄，可是刚刚表立了大功。

    虽然不知道其他两路汉军在此次作战中的表现，但在董仲舒的眼里，曹襄这一次的战果已经是极佳的了。

    怎么着也不可能排在三路大军的末尾。

    董仲舒本来就看不上这家伙，现在汲黯还敢在自己的面前狂吠，甚至还在叫嚣着治曹襄的罪。

    不管是为了出自己心中的这口恶气，还是为了把刘彻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董仲舒都得出声驳斥两句。

    “主爵都尉说的这番话，草民不能赞同。骑将军在云中城外和匈奴人大军一战，一万骑兵追杀4万余匈奴人一天一夜，斩匈奴小王一位，千户十余位，以下的百户，十户数百位。光是那一战俘虏的匈奴人就已经有两万之多，甚至如今每天还都有匈奴人主动前来归降。”

    “没有骑将军在云中城外的那一战，岂会有如今的光景？现在朝廷不仅没有嘉奖骑将军，甚至主爵都尉，竟然还说要先治骑将军的罪，如此大功不去嘉奖，反要降罪，我倒是不理解，主角都尉说出这番话是何居心，心中可还有我半分大汉吗？”

    “既然知道自己是草民，那就应该主动和朝廷之事划清界限。”

    汲黯的这张嘴可是在朝中一路怼上来的，何况如今站在自己对面的，还是自己最为瞧不上的老对手董仲舒，汲黯自然不会嘴下留情。

    “不说其他，光是骑将军把你这样一个草民留在这里，主管大权，甚至可以直接越过朝廷所任命的云中太守，这难道不是恃功自傲？”

    “你说不理解，我还不理解，区区一个骑将军，如此不把朝廷的威严放在眼里，他是哪里来的胆子？如此人物，难道朝廷不应该降罪吗！？”

    “何况此战能胜，骑将军本身固然有功，但难道我大汉的这些将士们就没有功劳了吗？没有他们的拼死搏杀，光靠你的骑将军一人，就能够逼退匈奴4万大军吗？”

    “可是现在呢？你的骑将军曹襄，不仅将我大汉的将士的性命视为儿戏，更是带着我大汉的这些精锐轻敌冒进，整整十多天都没有回信，指不定我大汉的这些将士们要折损多少，这难道不该治罪！？”

    董仲舒张了张嘴，脑子一时间没缓过来。

    汲黯在自己隐退朝堂的这些年，明显嘴上功夫又有精进，而自己则是一直当学堂的先生，显然这方面的功夫落下了不少，如今已经不是汲黯的对手了。

    对面的汲黯也明显察觉到了这一点，当下继续道：“何况曹襄他又不止犯了藐视朝廷和轻敌冒进这两条罪名。”

    “如今城外有两万多匈奴俘虏，这些俘虏的管教呢？曹襄身为此事行军的统帅，对于匈奴俘虏理该全权负责，严格约束这些俘虏，不让他们生出祸端来。可是如今他身为三军统帅，竟然私自离开，这就是不把云中百姓的安危放在眼里，就是玩忽职守的大罪！”

    说完，也不能董仲舒再去说些什么，汲黯直接转头看向刘彻，声音极为郑重地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有功之人必该奖赏，但有罪之人也必该责罚。骑将军曹襄有功，朝廷自然该赏，但骑将军有罪，朝廷也自然该罚，万不可因为其律功而姑息其罪责！”

    看着眼前慷慨激昂的汲黯，刘彻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黑线，心中更是全然不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脑子一热，把这个愣头青带在身边。

    不过自己来的时候也没想过，会在云中城找不到曹襄。

    更没有想过会闹出如今这般乱子。

    好在这一次刘彻带出来的臣子当中，并不是只有汲黯一个。

    “主爵都尉说的固然有理，但还是太过偏激了些。”

    “如今车骑将军向北突进百余里，未见敌军而还。”

    “骁骑将军更是被二十万匈奴人团团包围，李广所率领的万骑全军覆没，只以身还。”

    “两队人马，一个无功而还，一个大败而归，只有骑将军这一路得以大胜。如果是这个时候，朝廷不去褒奖，反倒还要责罚，这会让我大汉的将士们怎么想？”

    “一场仗，打赢了要罚，打输了也要罚，那后面的仗还要不要打？还能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