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随身洞天斗战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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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李族老,陈族老,您两位德高望重,比王钧年长,真就不能睁眼看看古越族人,替我说句公道话吗?”

    高岷,昂藏的汉子,此刻佝偻脊背,跪在两位老者面前,苦苦哀求。

    其妻李莉,带两个孩子,跟他一并跪在身后。

    堂前,稻草铺就灵床,安然躺着一位婆婆,额头血迹斑斑。

    被高岷跪求的,是两位老者。

    六十来岁,须发皆白,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是李嘉阳,古越族老,李氏宗长。

    旁边那人年纪不输给他,黝黑矮壮,黄巾蒙头,同为古越族老的陈孟宗长。

    只是任凭高岷一家磕得如何响亮,哭得如何凄苦,俩人的表情都毫无变化。

    “高族孙还是留着力气,给令慈送行吧。”

    李嘉阳声音听不出悲喜。

    “王氏如日中天,不可相抗,保全己身,留待他日。”

    高岷抬头,眼眶通红。

    “娘亲冤死,儿子不能讨回公道,这腌臜之躯,还有什么保全的必要,岷求两位族老,看在同族的份上,帮我说句公道话!”

    “糊涂。”陈孟斥道,“别忘了你这一双儿女,还要人照顾呢,难道因为一时的意外,不要全家性命?想令慈九泉之下,亦不愿见此结果。”

    苏问踏进小院。

    “你来干什么?”

    院中等待的李陈两家年轻人,下意识问道。

    “与你无关。”

    苏问面无表情,走到堂前。

    李嘉阳陈孟高岷李莉齐齐看过来。

    扫视下去,众人表情分明。

    李嘉阳是皱眉,陈孟是摇头,高岷眼睛一亮后黯淡,唯有李莉盯着他,好像要说些什么。

    “两位族老,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苏问淡淡开口。

    “什么话?”李嘉阳眉头紧锁,似乎不想看见苏问出现。

    “以地事王者,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苏问眼中射出奇光,“王氏残酷贪欲无尽,我等都是受欺压之人,岂不闻唇亡齿寒的道理?莫非以为我等的财产抢完,亲人逼死,会放过李陈两家?”

    堂下两家年轻人不由地转身,把目光投来。

    岂料李嘉阳只是冷笑。

    “黄口小儿,敢放厥词?别忘了你苏氏的下场,莫要以为录得仙籍就能高高在上,没有修出内力,进入部府,你与我等都是一样草民刍狗。”

    “李族老,我正是因为没忘,才要说这番话。”

    苏问平静道:“害了苏氏,来谋高氏,没了高氏,李陈二氏。现在,你不替高氏说话,将来轮到李氏陈氏独自面对王氏的凶威,还有胆魄反抗吗?”

    李嘉阳想放声大笑,瞥一眼头都要伸进来的子侄后辈,道:“李氏有难,我自会声张。”

    “李氏是古越族人,难道高氏不是?既然李族老斩钉截铁,保证自己会声张正义,缘何就不能高抬贵手,替高岷说上一句?”

    高岷闻言垂泪,再磕到地。

    李嘉阳狠狠盯着苏问,没再接话,转身就走。

    目送他远去,陈孟叹息一声。

    “苏贤孙,倘若你有庇佑族人之心,现下要做的就是努力修行,把一切愤怒不甘都咽下去,直到你修行有成,迈入部府行列,届时你再说话,远比现在有威力。

    对于高贤孙亦是同样道理,与其求人,不如求己,倘若你能认识司吏修者,而今局面又有什么难解?我李陈二氏的修行者,可是全氏宗人户户供养玄珠,才养出的小名头,须得先顾自家人。”

    说罢,他亦走了。

    苏问近前,扶起高岷。

    “高哥高嫂,都起来吧,安顿高婶后事,还要你们费力。”

    高岷泪如雨下。

    “你也不愿意帮我么?”

    苏问正色道:“我正是为帮你来的,可仅我两家,不是赶上门任人宰割吗?高婶,是被谁所害?”

    “王泊。”高岷咬牙切齿,“他在上游设坝拦水,不让我家浇灌田地,娘去理论,被他一锄头打倒,磕在石头上,我和孩他娘都去采珠,家中只有娟儿文儿,年纪小不懂事,等他们喊来族人,娘亲已经咽气。”

    这么说,我还算是为你报了一部分仇。

    王泊是王涯的亲弟,大概他作孽的时候,哥哥正死在自己刀下。

    苏问杀生的不良反应越发淡薄,皆因太多该杀之人。

    “王泊是王钧亲侄,他哥还是修行者,这事不太好办,高哥还是先忙后事,人在做,天在看,总不会让无辜之人白死。”

    “我知道了。”高岷哑着嗓子说道。

    高娟只有七岁,眼睛哭得通红,她跑过来,一把抱住苏问的腿。

    “问叔,阿嬷没了,最疼我的阿嬷没了,爹爹说你是修行者,能帮娟儿报仇吗?”

    李莉连忙来抓高娟。

    苏问拦住李莉,摸了摸高娟的头发:“当然能,相信问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高娟转头,扑到阿嬷身边痛哭去了。

    “孩子还小,不懂事。”李莉勉强道:“阿问别放在心上。”

    “高嫂,方才我劝李陈二人的话,句句出自肺腑,不是为了哄骗谁。”苏问认真道,“我这么说,就会这么做,直到还古越族一个安宁。”

    “多谢阿问。”

    到晚上,各家采珠的青壮回来,慢慢有很多人过来帮忙,见到苏问在此,颇为意外。

    但没人说什么。

    照例要停灵三日,然后上山。

    只是这三天,正是风和日丽采珠的好光景,成年劳力都忙着采珠,无暇顾及丧事,只能留些下不了水的老朽。

    更糟糕的是高岷,他亦无兄弟,眼下一双儿女势必要分去夫妻一人,到时候没人搭手,采珠效率大降,从前两人配合采三个人的份额,现在变成一人独自采两个的份额,难度可想而知。

    除非他们将孩子带在船上,只是那样,稍微有些风浪,就可能对两个孩子造成危险。

    苏问觉得,眼下情况提出方案,有些趁人之危,仿佛是踩着高岷的伤心事,成就自己一样。

    可是不提,高家的难关,恐怕难以度过。

    若要等高娟能下水采珠,多半她的年纪也要缴纳珠税。

    “来送高婶一程的很多,唯独没看到王黄李陈四家的人,我想有些话,正可以借此机会,跟大家讲一讲。”

    苏问站在廊下,忽然开口,惊起一众族人。

    “是阿问呀,你有什么话要说?”

    五十多岁的老头抬头说道,他满面皱纹,双眼浑浊,要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此地属他年纪最大,安排着整个后事的仪式。

    苏问一看是他接话,乐了。

    正愁不知道如何切题,就来个话茬,真是想吃空心菜,来个卖藕人。

    “越芗爷爷,咱们古越族以前什么样子,您老年纪大,能跟我们这些小辈,讲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