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真会废物利用。”

    林简看了苏问半天，忍不住憋出这么一句。

    “你知不知道他什么实力？”

    苏问道：“正要请教，按说仙情司会有记载。”

    “他是司吏，籍册由就职部府掌管，旁人查阅不了，况且修为这种东西，除非亲自过手，否则无论他跟部府报的，还是你猜测的，都不作数。”

    林简道：“但以我多年仙情司看人的眼光，判断他最多通窍初期，且是驻守司吏文职，官面渠道最多学得一条鞭法。”

    “一条鞭法？”

    “就一招直来直去，专门用来惩戒凡人的鞭法，修行者不属他管辖，用不上，就是可能拥有法器护体。这是文职常见的保命手段，他这人贪婪成性，除了丹药修行，至少会买上等灵器。”

    林简得意道：“能搞定吗？”

    通窍初期，灵器护体……

    “暂时还不行。”苏问缓缓道。

    “不说大话了？”林简哂道。

    “能否提前购买一些杀伐灵器？不然杀他很费力气。”

    “不行，没有这个规矩，况且这本就是入楼的考验。”林简道，“我还是给你挑选一个开脉修士，保准是初中期，就算打不过还能逃跑。”

    苏问摇头：“我跟旁人无冤无仇，下不了手，杀他，我眼睛不眨。”

    林简闷哼道：“那我就帮不了你。”

    “我自己想办法。”苏问道，“我回古越准备玄珠，一旦击杀张森，能不能立刻获得蜃楼令，并前往相应的海市？”

    “海市蜃楼出现，自有章程，不是我们谁能定的，要绝大部分人都发出交易请求，才会约定时间开市。”

    “你给我一个时间节点，在剑溪州附近杀掉张森后能进入，最近的海市蜃楼日期。”

    “六月初四之前。”

    “六月初四？”

    “有问题？”

    “有点紧张。”苏问甩开杨毅的嘱托，道：“不到一个月呢。”

    林简轻笑出声：“认错不丢人，没命才丢人，想清楚不要逞一时之气。”

    “我会考虑的。”苏问道，“蜕凡巅峰进阶采气，需要多久时间？”

    林简凝视着他：“怎地？想白嫖我授课费啊。”

    “闲聊而已，不愿答可以不答。”苏问很光棍。

    林简幽幽道：“买不起丹药的凡人，是不配修行的，仅以下灵级开脉丹配合壮骨汤而言，最多每天修行两个时辰，且要恢复十个时辰，每一个小境界需要近五年，从修行直指蜕凡巅峰，约莫六十年。”

    他叹道：“其实王漛的命不算好，他有个曾叔祖通窍境界，为了独霸族内玄珠，不许出现另一个同氏修行者，甚至还要攻伐黄李陈三族以期获得更多玄珠，进入蜕凡境界，蜕凡可得两百年寿，足够任何修士发狂。”

    苏问哂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王錾根子不正，难免子孙效仿。”

    “斗珠部每个人生下来，就预定玄珠赋税，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该意外。”

    林简继续道：“曾叔祖死前，王漛才有修行资格，那时他已经二十五岁，仅用两年，仅用下灵级丹药，直达开脉巅峰，消息震动州府，丹阁金执掌亲下古越收徒，查验资质，当时金执掌弟子说的是王漛有登仙之姿，只是为了保护弟子，才说是入圣之姿。

    似乎那次王家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让金执掌对王氏非常冷淡，以专心修炼为名，要将王漛带到州府山院，并严厉禁止王氏族人打着他的旗号作威作福，作为收徒礼，王渔获得修行资格，等同一修行者换一修行者。

    王漛在到达山院丹阁之后，仅仅三年就传出蜕凡将成，用五年时间，走完别人六十年的艰难历程，众人羡慕之余，更多是嫉恨，由此金执掌更不敢让他擅自离开山院，想要他迈入采气境界，能使用法术，御使地阶法器，稍有自保之力，才敢放出来磨砺。

    如果你问别人，蜕凡入采气多久，我或许能给你一个参考答案，若是王漛，我恐怕没有资格猜测。”

    苏问深吸一口气道：“最快要多久？”

    “快？不好，要慢。”林简道，“越慢凡体蜕得越干净，道体越纯净无暇，倘若他四十九天成，众人要大大松一口气，将来的路会愈发难走，要是三百六十天才成，又将惊世骇俗，只是金执掌将他护得很严实，无论闭关出关，都不许外人打探，也难明就里。”

    苏问心沉下去。

    略略一算，据王渔说的闭关突破，至少七八十天，不管是王漛尚未功成，还是能按捺仇恨不立刻下场，都证明他将是一个极端恐怖的对手。

    那我就更要加快速度迎头赶上，不然死期将至。

    就六月初四，不能再等。

    又聊了一会儿，约定“交货”方式，苏问回到古越族。

    族内气氛有些阴沉，王钧兄弟闭门不出，王氏族人夹着尾巴做人。

    路上碰到的老老少少，见到苏问，都是睁大眼睛，神情紧张，想打招呼却不敢，遥遥行注目礼。

    高岷等人更是崇敬，恨不得眼睛就镶在苏问身上，特别是刘怡杨芳几个，目光放肆，看得苏问都有些毛骨悚然。

    “咳咳，这次之事是我疏忽，没想到王钧如此歹毒，竟敢下此狠手，连带各位哥嫂受伤，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别说这话，若不是你，我们连公道都讨不回，何况现在因祸得福，不仅伤势尽去，还入了仙籍，将来的日子就有指望了。”李莉慌忙劝解。

    丹药恢复身体，修行恢复心灵，非止高岷，所有人都神采奕奕，焕发生机，对苏问不止是景仰，简直视作神明，连不敬都难，谈何责备？

    苏问忽然有点明白当年王錾的处境，卑贱乍富，的确很难适应这种变化。

    “这些人之前有来退号吗？”

    让高岷等人放还的百斗玄珠，全部被拒绝，表示仍然想留在破浪号中。

    石垒犹豫半刻，还是如实回答：“有，不过都是王氏逼的，不从就要生事。”

    对这些凡夫俗子，苏问倒没有那么多恶感，反而有些怜悯。

    归根到底是他跟王钧斗，他们只是由头，即便不从，也无碍大局，低头不过为了苟全而已。

    就像水中海草，湖中飘萍，有时细想也是一种悲哀。

    “既然如此，就留下吧，只是破浪号主事，不能从他们中挑选，而且需要根据我们安排，联合采珠，服从分配，否则就退号。”苏问道，“我也不会再指导你们采珠，明天之前，给我准确答复。”

    “什么？”众人惊骇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