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三、祁连

    回到长安的霍去病，一直闷闷不乐。勇冠三军，封冠军侯，食千六百户，治宅第，对这个少年没有任何吸引力。少年封侯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燃不起他的兴奋点，他想要的只是那份撕杀。

    二十岁这一年，才是冠军侯阴阳正式爆发的起点。而起点即精华，即是应接不暇的精华素。甚至于多年之后，还是令小炎人念念不忘。就如连绵两千里的祁连山一般，令人入目难忘。

    渡过黄河，左侧祁连，就成了地标。一入河西，剽骑心中，就燃起激情。就会一直，凝望祁连。时不时地，拧着左侧嘴角。也许只因，祁连就在左边。或许只是，心跳就在左侧。

    几乎每个夜晚，剽骑都会梦见祁连。梦见自己拥抱着祁连，梦见自己纵马祁连、马踏祁连山。祁连，汉家之宝也，吾必取之！匈奴，汉家之病也，吾必去之！匈奴不灭，无以家为也！

    “春，剽骑将军霍去病万骑出陇西，过焉支山千余里，收匈奴祭天金人。益封二千户。

    夏，剽骑将军出北地，踰居延至祁连山。益封五千户。

    秋，令剽骑将军河西受降，益封千七百户。”

    于是武帝始设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武威，汉武之威也。张掖，张翼以护卫也。酒泉，去病之泉也。敦煌，敦厚而辉煌也。

    于是武帝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各半，以缓解民众徭役之苦。战争，还是让专业人士，让年轻人来吧。

    二十岁的剽骑将军，春夏两次河西之战，灭、降匈奴右部十万。俘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通河西，连西域。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于是匈奴始设王庭于大漠之北，以避汉家锋芒。匈奴以大漠为屏障，欺汉军不能直度。

    于是二十二岁的剽骑，迎来了他的人生巅峰。漠北之战，剽骑与大将军各率五万精骑，相约直穿大漠攻击。大将军青出定襄，因大风沙，围匈奴单于，单于夜遁逃。剽骑出代郡，灭匈奴左部七万，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乃归。于是加拜大司马剽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等。就是工资级别待遇都一样了。只是短短四年，就当上国防部长，就是生命巅峰。

    越两年，剽骑将军去世，享年廿四。谥“景桓”，并“武”与“广地”而两谥。陪葬茂陵之时，武帝举国之力，列铁甲军阵，自长安至茂陵。

    武帝仿祁连山修其坟墓。从此，大司马剽骑将军霍，与祁连同梦同眠。在武帝的主导下，他与卫青，一取河套、一取河西。从此，匈奴远遁漠北，西汉这才开启了沟通西域的大时代。

    卫青的性格，仁善且退让，和柔而不自称。

    而霍去病的性格，少言而果敢，剽悍却不张扬。质重少言者，胆气在中也，精华素在中也。

    当他单骑，驰入浑邪王营中。他的气场，深深折服了匈奴人。他是如此地镇定且剽悍，如此的英雄气概。他气息平稳、言语平缓，目光坚定、神情刚毅，举止利落、孔猛有力。他的决定快速准确，就像腰间的利刃。匈奴人觉得，他就像他们曾经虔诚膜拜的那个祭天金人。他收走了他们的金人雕像，却以自己的肉身替代。他成了他们的天，他们的信仰。

    当他们信仰数百年的圣物，都被这个年轻人掠走。他们的心，也随着被掳获。他们选择相信这个年轻人，相信他背后的世界。他们隐隐觉得，他背后的世界，已在发生嬗变。而嬗变的力量，已足以灭绝他们。所以，他们选择了合作，而不是对抗。他们选择了融合，而不是冲突。

    贝加尔湖之深，你无法想象。贝加尔湖之广，亦超乎想象。所以，中国古时称之北海，称之翰海。“翰海，群鸟之所解羽处。”飞鸟都选择在这里换羽毛，飞鸟都无法渡越。所以，这里就是北海，就是天之尽头。

    当剽骑登临翰海，登上海边山峰，临观翰海，朓望天之尽头。宽阔无垠的翰海，无边无际。果然天之尽头！深吸了一口气，剽骑不禁叹道。夫天已尽，尚何求……

    骑在马上的剽骑，似乎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到了尽头。天，如此而已，只是广大无垠，只是尽头。当他脚踏大地，仰望着天之尽头。当他发现，问天的道路就只是尽头之时。他感觉，自己已经超越了天地。他觉得，天地不过尔尔。天地，跟自己一样，也有尽头。

    骑在马上的剽骑，回顾自己的天地，回顾自己登天之梯。六岁时，抢下刘据手中的《论语》之际，他依稀记得，自己看到的是：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不知生，焉知死？

    骑在马上的剽骑，倏然明白：生死即昼夜，元来如此！

    骑在马上的剽骑，回顾自己登天之梯。十八岁时，自己两入漠南，皇帝封侯治宅。二十岁时，自己三取焉支祁连河西，进大司马。数天前，自己封天禅地，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元来不过如此！

    生死由命，天地有尽头。快乐有尽头，昼夜无尽。快乐，只是一时的奖赏。昼夜，才是永恒的力量。而力量，只是循环无穷，只是阴阳游离之道。快乐，既无法永恒。快乐，又如何永恒……

    卅四、屏蔽

    炎元前3549年，霍去病去世，长眠茂陵。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信息量过多过大过于频繁的问题，开始困扰炎族。就算他们的生命是芯片，他们是载体。他们也开始对信息表现出厌倦，很多炎人开始尝试故意漏读信息。

    刚开始只是只读不回，后面就发展到读都懒得读了。炎人们偷偷发展出免打扰模式，他们甚至宁愿盯着小红点发呆，也懒得读取。最可怜的就是那些个中层管理人员，他们拼命在群里@这个@那个，就是没人理会。炎众们还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你们这些管理岗，搞的都是些固化形式主义，你们这是因形式而创造形式。

    只有当霍去病出塞的时候，他们才会纷纷关注，关注度比世界杯还高。甚至还会积极点赞，主动留言评论，直泄胸襟。一直在关注着这一切的战斗几大臣，陷入了沉思。似乎他的沉思，才是他的存在。深思熟虑之后，他向委员会打了个报告，公开的。

    于是炎委会以文件的方式，责成时间大臣牵头研发出了一款量子同步屏蔽器。炎元10年始，历史平行空间同步的信息，不再自动同步给每个炎人。也就是说，炎人们免费观看历史平行空间同步信息的历史，已成为历史。秦炎人、宋对炎、三八卦、六四姬、六四病等人，他们同步回来的信息，由时间大臣统一采集保管，云端加密贮存。而云服务器，当然设在了老家火星。

    考虑到以上这些，炎委会设立了新大臣，学习大臣，快乐学习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