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机一共三层，客舱内配有四柱床、土耳其浴室，劳特莱斯车库、会议室、音乐厅跟祈祷室。诸位乘客如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很乐意为您服务。”

    私人飞机上，空姐微笑介绍。

    剧组主演们下意识点头。

    自从他们被从酒店停机坪接上飞机后，一直保持此表情。

    有点痴，有点傻。

    世界开裂，一时半会愈合不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大惊小怪，大家以为只是应朋友邀请帮个小忙，没想到是抱上一条金大腿。

    那些空缺的角色在庄晓梦的牵线下完成。

    这位混了十几年戏剧，拉来不少无名气但演技绝佳的老演员，其中有男有女，有国人也有外国人。

    观南试镜之后非常满意，大手一挥，全部签下。

    “导演好有钱，我刚才看见个外国管家在服侍他。”

    “外国管家？不是个漂亮秘书吗？说是他的随行秘书。”

    “随行秘书？导演难道还有其他秘书？”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从文华夫妻一改之前的颓唐，激动地握住彼此。

    “这下再不担心这部戏扑了之后怎么办，只要导演还继续拍戏，我总能混到一席之地！”

    “是呀，只要有投资人，再扑街的影片都能拍！”

    从文华打算找导演套近乎，拉一拉交情，为接拍第二部戏做准备，环顾一圈却没有找到人影。

    他起身想去会议室，被妻子一把拉住，“别去，晓梦在那边。”

    会议室内，松软的躺椅上，观南盖着薄毯子刷手机。

    大眼仔的热搜词条一如既往的抽象。

    #禾野弟弟变妹妹#

    #席倩倩天生白月光#

    #郝良才导演首谈戛纳失利#

    最后一条热搜是观南唯一能看懂的热搜。

    其他热搜都让他觉得迷惑，不懂这种指向性不明的词条为什么能霸榜热搜，花了多少钱买下来。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违背初心点进去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笃笃笃——

    “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回头一看是庄晓梦，观南火速放下平板，“完全没有，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不是他不想了解，是有人找他说话，他绝对没有逃避。

    庄晓梦端了两倍咖啡，其中一杯送给观南。

    在接过之前，观南慎重询问：“你没有加糖吧？我不喝带糖的咖啡。”

    好不解风情的男人，庄晓梦无奈回答：“我好歹是个女演员，不会喝带糖分的东西。我要保持身材，等待上镜。”

    被她这么一出，观南忍不住打量。

    今日庄老师穿了件蓝毛衣裙，一头散开的海藻卷发，随意凌乱地披在肩头，甜美中又带旺盛的生命力。

    她的形体是薄的，偏得镜头宠爱，，放在大荧幕上不会显得痴肥，反而能让光影在躯壳上肆意流动。

    看着她，你会不自觉地产生联想，春日岸边的扶柳、夏日水池的涟漪，南方染着湿漉青苔的小巷，还有一个撑着油纸伞、宛如丁香花的姑娘。

    “你更适合旗袍。”观南毫斟酌开口，“摄影机从后方拍摄，将整个身形都摄在其中，用整体布光法，日景用高瓦数的顶棚吊灯，辅光就用镝灯加上柔光片或者是钨丝灯加蓝纸……”

    他浅薄的摄影计划没有说完，溶解在女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

    “……有什么问题？”

    “并没有，只是在欣赏导演您灵感迸发的瞬间。”庄晓梦半倚着桌面，眸中摇曳着绰绰微光，“连用光方法都想到，已经有了想拍摄的影片构思？”

    《花样年华》算已经构思的影片？观南目移，并不想在此话题上多谈。

    庄晓梦微微一笑：“导演不想聊，那我就不问。别让我赌约还没有赢，便惹恼了我们的大导演。”

    她抿口咖啡，垂下眼帘盖住锋芒毕露的野心，“不过提前说好，如果你要拍这部影片，我一定是女主的第一人选，永远不许拿我当备选。”

    “……好。”

    之后，两人又东聊西聊些圈内事情，观南得承认，跟庄晓梦聊天很愉快，永远都能接上话茬，还能对他所不了解的情况进行补充。

    飞机即将抵达，庄晓梦提前一步离开。

    注视她摇曳生姿的身影，观南冷不丁开口：“老师为什么将赌注放在我身上？您应该有更多的选择。”

    庄晓梦脚步不停，到了门口才停步，在一处晦暗的小灯下，抛出个问题。

    “你还记得，上次在荧幕上看见我是多少年前吗？”

    观南下意识计算，应该有十几年了，自演过那位疯皇后，庄晓梦便再没上过电视，更没有上过电影。

    “雪藏还是封杀？”

    庄晓梦在阴影中退得更深，“想要打压一位女演员哪里需要这些大动作，你太高看我了。”她的声音有点冷又带点涩，“一句某某某不知情识趣，已然足够。”

    飞机在停机坪上降落，观南率先踏出机舱，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

    远处，大包小裹的露营小队徒步路过；近处，一个个拉着行李箱的旅人茫然寻路；停机坪边上，还有两三个路边摊贩吆喝做生意。

    一天之前，这还是鸟不拉屎的僻静小镇，现在竟成为略显繁华的商业小镇。

    观南目瞪口呆。

    小镇负责人兴冲冲汇报：“老板，多亏了您的开放政策，现在有很多露营者跑来附近驻扎，有些人比较娇气，受不了野外的寒冷，住进了停摆许久的酒店，我们已经在整顿服务业，保证让游客们拥有一段幸福旅程。”

    “……他们是幸福了，我不幸福。”

    观南心肌梗塞。

    买下这座小镇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安静地拍摄影片。

    他不是裴总，不需要反向黄金律。

    正在他思考如何挽救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啜泣声，转身一看管家正感动地擦眼泪。

    “夫人，少爷不愧是您选定的继承人，这份对市场的敏锐，跟您一脉相传。”

    金秘书站在他身旁，忙不迭地点头，并且默默竖起大拇指：

    “老板，有眼光，有魄力，不愧是您！”

    观南：“……”

    你们开心就好。

    演员就位，剧组到齐，观南依照传统，举办了开机仪式。

    烤乳猪摆在案台上，红布盖住摄影机，铜制香炉掐起三炷香。

    作为一位转世投胎且忘了喝孟婆汤的人士，观南挺信这些玄乎的东西。

    有些东西在没有接触前，你不屑一顾；在你接触之后……

    “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观南虔诚祈祷，“顺子女神，请保佑这部影片顺利拍完。”

    可能是本宇宙不是顺子女神管辖的领地，观南的希望落空了。

    抵达当天举办开机仪式，第二天清晨拍摄第一场戏。

    一大清早，不等萧瑟的东风清醒，天际线将将泛起白光，剧组成员边开始忙碌。

    第一场戏的内容很简单，主人公鲁卡跟朋友赌注，看谁第一个跳进河里，跳进去的人可以拿到8800元的奖金。鲁卡并没有参与活动，可在发现一位朋友腿抽筋后，又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援。

    这是一幕很好拍的戏码，鉴于是剧组第一次磨合，观南还是一大早跑去监督。

    他先是跟庄晓梦确定演员排练情况。

    “放心，都是戏剧演员，临场反应绝对没问题，走位也已经排好，只等开拍。”

    观南接着确定机位。

    “那边再来一个机位，注意捕捉主演特写。”

    “这边也可以再来个机位，拍摄主角同方位的特写镜头。”

    “主镜头用不着摇臂，直接拍。”

    机位多少由剧组资金决定，观南不缺资金，同一方向直接上3个摄影小组。

    拍摄全景的主镜头由老练的顾师傅掌握，也就是那位被花高价请来的摄影大师。

    “我想要2个全景，再切三个特写，搞完主角的方位，我们再换机位，拍摄配角的方位。”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