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继承遗产,这个导演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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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是选择的选择

    观南安排好一切,坐回导演椅,等着顾师傅回来拍摄。

    他调查过这位顾师傅,拍摄风格朴素、能力不错、偶有灵光一现的好镜头,跟许多大导演合作过。

    这个时候,观南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在恨不得将摄影师当成固定资产的剧组,一位有阅历有能力的老摄影师怎么会跑单帮?

    30分钟后,看着依旧空无一人的主摄影机,观南忍无可忍。

    “金秘书,去把顾师傅给我逮过来。”他说,“哪怕他死在厕所,也把尸体给我带来。”

    好消息,顾师傅没有死在厕所。

    坏消息,顾师傅喝得醉醺醺。

    哪怕被两位黑衣保镖架到现场,又被啪叽扔到观南脚边,这醉汉也只是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窃窃私语的剧组在他呼噜声中鸦雀无声。

    这可是第一天拍摄,居然就有前辈不买导演的面子。

    可见有钱也未必能买到一切,至少买不了同行前辈的尊重。

    如果顾师傅撂挑子不干,这剧组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不如结清工资,直接解散,让他们回家过个好年。

    压抑又浮躁的气氛蔓延,剧组成员们偷偷打量观南。

    气氛又压抑又浮躁,人们都明里暗里地打量观南。

    他们也不知道想在这位新手导演脸上看到什么表情,是雷霆暴怒、是难堪无措,亦或是畏惧瑟缩……

    只见观南面无表情,全然不受这件意外的影响。

    众人看好戏的心情落了空。

    观南迈过醉死的顾师傅,“金秘书,带顾师傅去醒酒,第一场拍摄由我来掌镜。”他站在主摄影机前,“各部门准备,狩猎第一场开始。”

    “CUT!轨道错了,再往这边移动一点。”

    “从文华情绪不对劲,调整一下表演。”

    “那个群演挡镜头了。”

    剧组的浮躁在他一声又一声的详细纠正中淡去。

    见状,金秘书也放心拽着死狗般的顾师傅离开。

    醒酒?没问题,她一定·好·好做。

    这顾师傅是向北在她的指点下挖来,好在小老板不知道这件事情,不然丢脸死了!

    影片第一幕确实好拍,赶在太阳完全升起前结束,剧组成员们收拾东西,准备傍晚的拍摄。

    文艺片跟商业片拍摄顺序不太一样,一般是按照影片发展顺序拍摄,这样更容易让演员入戏。

    《狩猎》也采用此类拍摄顺序,毕竟你不能前一秒让主人公悲痛欲绝、被镇上的居民和好友们排挤,下一秒还让他跟这群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这个时候,金秘书拽着醒酒的顾师傅回来。

    他模样很狼狈,斑白的鬓角滴着水雾,眼球跟鼻头红得吓人,似是反复呛水一段时间。

    顾师傅诚恳道歉,说他不是故意,说他只喝了一盅,说他绝不会再犯。

    其他剧组成员也跟着附合。

    对此,观南只冷笑声。

    信这群老油条的保证,不如信猪会飞上天。

    可是他不打算开除顾师傅,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从大局考虑,现在剧组已经就位,每天流水几十万,没有时间再等一位新主摄到位。

    更何况,观南不认为自己还能找到更好的摄影师。

    毕院长连小演员的路都封死,不可能容忍他继续接触有名的摄像师。

    顾师傅不是可选项,是必选项。

    这一点观南清楚,顾师傅也清楚,他甚至比观南更加清楚。

    除他之外,观南找不到其他能掌镜的老油条,就算他闹得再大,闹得再难堪,只要这位导演还想完成影片,憋着鼻子也得容忍他这点“小”爱好。

    为此他主动向观南保证:“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好好拍。”

    观南瞧眼他,挥手唤来小顾,“给顾师傅个摄影机,他来负责今天的补拍镜头。”

    小顾闻言一愣,补拍?今天的镜头都已经拍完,没有需要补的地方,这是……

    他看眼面无表情的观南,又看眼低眉顺目的顾师傅,麻溜将摄像机交过去。

    观南在补拍前给了要求,“朴素扎实,不要玩任何花活。”

    顾师傅不以为然地点头,他拍过的类似镜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行家一出手,必定让这小导演哑口无言。

    “不行,镜头太晃。”

    “不行,切入点有问题。”

    “不行,你错过了不光点,要从右侧切入。”

    “不行……”

    观南不急不缓地点评,时不时还调出之前的成品给顾师傅做参考。

    也不知道是顾师傅技术有问题,还是观南要求太苛刻,一整场补拍从中午直接干到下午。

    几百人的剧组陪着顾师傅一个人忙碌。

    人们也从一开始的配合到后面的拖拖拉拉。

    各种议论跟指点落在顾师傅身上,好似锋芒毕露的刀剑,狠狠扎在后背,让他本就微颤的手臂抖得更加厉害,拍出来的画面几乎无法入目。

    “你是在拍意识流的影片?镜头的中心在哪里,分割线又在哪里?”观南漠然反问,“您觉得这镜头能用吗?”

    那个被故意咬得很重的“您”噎得顾师傅说不上话,灰头土脸继续补拍。

    “不合格。”“不合格。”“不合格。”

    伴着一声声的否定,补拍又从下午拖延到晚上,剧组的议论声已经压不住。

    “这算什么老前辈,居然连复刻导演拍摄的成片都做不到。”

    “据说还是花了大价钱请来,他怎么有脸拿那份工资的?”

    “哎,咱们这群会干活的人还不如个不会干活的人,命苦呦……”

    顾师傅从被人敬重的老师傅,变成倚老卖老、不会干活的老东西,只花了一下午外加小半个晚上。

    作为当事人,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这天地落差,翘起的尾巴垂了下去。

    又一次将摄像头送上去,顾师傅不抱任何希望,肯定又是不行,还是有理有据的拒绝。

    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年轻,究竟哪来那么多理论知识,能够将他这混圈多年的老东西指点个明明白白。

    “这份还算可以,希望你接下来的拍摄也能保持这个状态。”

    顾师傅如释重负。

    整个剧组也跟着如释重负,自那之后观南指东他们不敢去西,观南说北他们不敢去南。

    整个剧组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磨合。

    《狩猎》获奖后,剧组成员再回忆起这个场面,依旧心有余悸。

    “观导从不打人,也从不骂人,他只会一遍一遍地让你重复,就好像熬鹰,直接将鹰熬没了骨头才会松口。”

    “最令我不可置信的是,他平时是个很好讲话、没有太多脾气的人,唯独在拍电影的事情上,展现出令人恐惧的偏执,但这也是他能成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