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收130。”

    程薪把袋子放下，一点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没我想的好，但也不算很差。”

    “130还不好？”

    程怡瞪了儿子一眼，“你妈整天累死累活，才赚多少？”

    张远皱了皱眉，问：“真卖这么多？”

    他是从头到尾看着儿子折腾的，很难想象那么个小破玩意能卖出去这么多钱。

    程怡也问：“你一个卖多少钱？”

    程薪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五块啊，一共卖了28个，遇见同学送了两个。”

    “五块？”

    张远和程怡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就那么个破玩意，成本六七毛，卖两三块就称得上是暴利了，居然直接卖五块？

    而且今天第一次去摆摊，居然就能卖出去这么多個？

    夫妻两人相顾无言，一时之间，都对“学生的钱好赚”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刻、具体的体会。

    “我先去洗个澡。”

    程薪把钱拿出来，放在了桌上，“不放心的话你们可以数数……”

    他回房间拿了衣服，出来时看到老妈居然真的在数钱，忙道：“保管就不用了，我自己会保管的。”

    他可不想让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落得跟压岁钱一样的下场。

    生意不算差，但要达成目标还有距离，程薪搓泡沫的时候都还在总结反思，寻找更多可以快点打开生意的办法。

    一个也没想出来。

    倒是另一个件事情已经来到了眼前：明天吴海就回来了！

    张远和程怡都习惯早睡，如果不是为了等儿子，平常这时候都已经睡了，等程薪洗完澡出来，向他了解了一下摆摊的情况，便叮嘱他早些睡觉。

    程薪回到房间，看到有吴迪的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登QQ“

    他用手机登上了简陋粗糙的手机QQ，看到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吴迪问摆摊情况，于是如实做了回复。

    还有班上其他同学八卦他与杨薇之间的事情，就没有必要搭理了，回个表情就算是很讲礼貌了。

    吴迪很快回复：

    “你特么当我傻啊，钱那么容易赚？”

    “你三个小时赚一百多，一天不得好几百？”

    “还有，你摆摊碰见王楚湘了？”

    王楚湘属于学生时代比较常见的美女同学，如果不是有杨薇在，也能让附近几个班级男生蠢蠢欲动的那种。

    奈何有这么一颗璀璨耀眼的明珠在旁，她就相形见绌了，但两年下来，自然也多少有些名气。

    此时吴迪与王楚湘还没有什么交集，但知道，背后也曾偷偷讨论过。

    估计吴迪自己打死也想不到，他以后会追人家好几年，并且最终娶了人家此刻还在读小学的妹妹。

    当然，更加想不到的人是王楚湘，以及王楚湘她爹，吴迪结婚好几年，孩子都有了，老丈人都没给过好脸色。

    程薪也不知道吴迪是这会儿就对王楚湘有想法了，还是单纯的老色批，明明晚上遇见的是四个人，到他那里就只剩下王楚湘一个人了。

    “噗”

    “噗”

    “噗”

    程薪不大适应地按着老旧的实体键盘，打字问吴迪：“你听谁说的？”

    吴迪：“王新光说在群里说的。”

    吴迪：“这傻逼好像是想笑话你，觉得很丢人似的，想让大家看笑话。”

    吴迪：“我这就去群里问你赚了多少钱，你说出来，看看这傻逼还说啥。”

    程薪：“我有病啊，财不外露知不知道？”

    程薪：“万一这傻逼跑到摊前捣乱呢？”

    吴迪：“也有道理。”

    吴迪：“我发现你自从跟杨薇分手之后，智商见长啊？”

    程薪：“你爸明天啥时候回来？”

    吴迪：“不知道，估计下午吧，晚上一块吃饭。”

    程薪：“谁？”

    吴迪：“我们三家啊。”

    明天晚上一块吃饭？

    程薪沉吟几秒钟，他原本有过两个想法，一个是干脆利落，见到吴海就直接告诉他宋怜出轨的事情；

    另一个想法是更加干脆利落：等宋怜下次出轨的时候，直接叫来吴海上门捉奸！

    这是因为一旦告知了吴海，作为晚辈，吴海不可能带着他一起上门去捉奸。

    不能亲眼看着宋怜丑陋、无耻的一面被暴露出来，程薪总会觉得有点不爽，毕竟前世张远、吴海两人的悲剧根源都在这个女人身上，他怎么能不恨？

    而现在这些都没发生，宋怜毕竟是吴迪的妈妈，他很难再进行更多的报复，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不亲眼看着终归心里不爽！

    ……

    2010年6月9日，四月廿七，周三，晴

    早上六点才起床，二十五到。背英语，真烦。肚子不舒服，大姨妈快来了，真烦。

    常慧娟也想要演唱会票，还好昨晚就跟王虎说了，他没答应常慧娟。回家吃早饭，出门时遇见薪薪哥。

    中午妈炖了红烧肉，真香。

    下午常慧娟阴阳怪气，怕我不给钱似的，又他妈不是买伱的票，用你多嘴啊？真是贱人事多，烦死。

    不过当时确实有点担心，万一周末拿不出钱来，肯定会被常慧娟她们笑话，毕竟那么多钱，薪薪哥又说不找大爷大娘要，他上哪去弄那么多钱？

    傍晚吃饭时，大爷大娘也在，说薪薪哥跟着去彭城批发市场，买了好多小玩意，去大学城摆摊了，他准备用这种方式赚钱吗？他居然真的打算自己赚钱啊，当时就好惊讶。

    不知道他能不能赚到钱，但还挺震惊的，没想到他真有这样的行动力和魄力。

    晚自习放学，把东西放家里，他还没回来，去找他，爸妈和大爷大娘有点奇怪，好像在笑话我。搞不懂。

    在大学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给人挑选东西，卖盲盒，就是能不能买到想要的颜色款式全看运气，不直接卖，居然还有那么多人买，真奇怪。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给人挑选，那么高的个子，弯着腰，跟印象中好不一样啊。

    有点内疚，要不是因为我，他应该在到处玩才对，不用这么辛苦的。去看演唱会，还要车票、住宿、吃饭……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得欠他多少钱，要还多久……

    一晚上卖了130块钱，好厉害啊，才第一次就这么多，不知道周末能不能卖够演唱会的票钱。

    差点忘了，居然有人以为我是他女朋友，真是的……

    台灯下，张曈穿着清凉的浅黄色连衣裙坐在书桌前，纤白手掌握着一根水笔，坐姿端正，字斟句酌，看起来简直像是在考试一样，在日记本上留下了又一则日记。

    写完之后，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合上本子，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啊！”

    她看看还没写完的试卷，往桌子上一趴，漂亮的瓜子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绝望表情，“为什么不是我高考完啊……”

    她忽然有点后悔，小学时候明明有机会跳级，跟程薪同级的，早知道就跳了，小两岁就小两岁，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跳级了，自己不是也已经熬出头了，可以随便撒欢了吗？

    还用得着继续受折磨吗？

    年龄越长，她就越来越深刻体会到自己并不聪明，不是学习的材料，但并没有因此而懈怠，尽量尝试着以勤补拙。

    虽然已经很累了，也不想要再写下去，但她还是出去倒了杯水，然后坚持到了十一点半，把试卷上能够做出来的题目尽量都做了，这才上床睡觉。

    这一次，她不再像是昨晚那样担心周末拿不出钱来，可奇怪的是，躺下之后仍然心事重重，只不过脑海中闪过的是晚上摆摊时的场景与画面。

    那几个大学生居然误会自己是他女朋友……

    我看起来那么像他女朋友吗？

    在这样的念头里，她不知不觉沉沉睡去，隐约间似乎做了个梦，又在摆摊，然后有人说：

    “你女朋友好漂亮啊！”

    “真是好福气！”

    “太般配了！”

    “郎才女貌！”

    ……

    她站在旁边，有点不好意思，但似乎感觉到自己在笑，很幸福的那种，然后就看到了班主任站在摊前，板着脸瞪她。

    “下课来我办公室！”

    班主任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然后又看一眼程薪，“还有你，把你们爸妈都喊过来！”

    然后她就很害怕的跟着程薪去办公室，来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里面传来爸妈和大爷大娘的声音。

    很奇怪，他们听起来一点都不生气，似乎还很兴奋和开心，走近之后，她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居然在讨论她和程薪什么时候结婚。

    他们准备让她和程薪高中毕业就订婚，还邀请班主任去主婚……

    然后，她就在门口笑起来，怕笑出声被听见，赶紧捂住嘴，就捂着嘴醒了过来。

    发现这只是一个梦……

    太丢人了！

    洗漱的时候，张曈偷偷地想，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爸妈和大爷大娘也太好玩了，居然在班主任办公室里面讨论结婚……估计班主任当时气得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