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龙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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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擂台赛之后(2)

    谭向荣走在河登市的街道上,一手提着蔬菜水果,一手提着人工肉制品,面露疲态。

    “我是不是不适合这些外交活动呢?”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回想今天发生的种种。交流赛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一切都还在正轨上,只是龙凯颓唐的闯入打乱了这一切。

    可能因为经常伴在龙凯左右,“我是一个蠢货”这样的概念已经在谭向荣的心中根深蒂固。没办法,经常带在这样一个变态(各种意义上)的身边,他始终怀疑自己的智商。

    就算是交流赛的个人竞技已经结束,他的内心还是忐忑的:我没有变现出什么异常吧,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吧,魏无贤和高曲义不会因此而怀疑龙凯的真实身份吧。我已经很小心了,应该没有露出马脚吧……如果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我到底在纠结什么!”谭向荣狂躁的嘟囔一声。说到底这一切不都是龙凯的错吗?你说他一个先天八重的武者,非要和一帮小朋友打打闹闹干什么!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大人物的自觉啊!”谭向荣对着无人的角落大喊一声。是的,我们的谭副官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恍惚之中,谭向荣走进了四合院之中。

    北屋大门敞开着,透过房门能够看到龙凯在吕青对弈的声音。谭向荣的眼皮跳了跳,对着龙凯的方向啐了一口。转身走入东屋。

    这里是厨房,土质的灶台与房屋中残存的红色墙面格格不入,应该是改造之后的结果。火焰在灶台之中熊熊燃烧,一口直径超过一米的大锅摆放在上面,龙颜站在前面翻炒着这口与她身材不成比例的厨具,屋中烟云缭绕,只有一座风扇对着侧面的窗户转动这,只是屋中浓烈的烟火味道说明这种换气方式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龙颜中看到谭向荣,指着身边空荡荡的案板说到,“买来的东西放这里就行了。”

    谭向荣不忍心看着龙颜一人在这里忙活,于是说到:“我来帮忙吧。”

    “哦,那你吧辣椒和土豆处理一下吧,记得一个切丝一个切片啊。”

    谭向荣也在厨房中忙活起来,但是……

    “你干什么啊?切菜之前怎么不洗一下?”

    “那么用力干什么?案板都要被你劈开了!”

    “辣椒切丝,土豆切块,你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啊!”

    谭向荣看着手中如同抽象派雕刻家作品的土豆,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还怪好看的?!

    龙大厨的双手在围裙上一抹,嫌弃的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出去吧,等着开饭就行了,净会给我添乱。”

    谭向荣应了一声,站在原地沉思良久。

    龙颜见状,瞪着他说到:“你还有事儿?”

    “你说……”谭向荣试探的开口问到,“你哥他不会揍我吧。”

    “我哥揍不揍你我不知道,但你要是再杵在这里老娘我就要砍人了!”

    …………

    谭向荣离开厨房,走入北屋。

    “吃它的卒!”孔启正蹲在吕青的身边手舞足蹈的指挥着,“快吃啊快吃啊,你等着什么呢?”

    “别闹!”吕青皱着眉头回了一句,双眼始终没有离开棋盘,“一个卒你叫什么,之前那几盘棋你又不是没看见。每次我以为占了便宜的时候都有陷阱等着我,所以这个卒不能吃。”

    “就是就是。”武巧儿在一旁附和着,“龙凯这人蔫坏蔫坏的,指不定想着什么损招呢。”

    龙凯躺在沙发上打着哈欠,“我说你能不能走快一点,这才刚开局你就已经想了十分钟了。”

    “急什么!”吕青咬牙切齿的说到:“连输了十几把又不是你!”

    “好好好,您慢慢想,想到明天都可以。”

    谭向荣悄无声息来到龙凯的身后,然后……

    邦!

    “哎呦我去,”头上挨了一拳的龙凯从沙发上弹起,看着谭向荣的双眼,“你打我干什么?”

    谭向荣弹了弹衣袖,“没事,手痒。”说着对着龙凯的脑门又是一下,打完之后长出一口气,大喊一声:“舒坦!”

    “神经病啊你!”

    谭向荣没有理会龙凯的叫嚣,指着吕青说到:“那个谁,你叫什么来着……哦对,吕青是吧,别坚持了,你下不赢龙凯的。”

    吕青抬头,他与谭向荣并没有正式见面过,只是今日在擂台上遥望评委席。

    “不试试怎么知道?”吕青回应道,说着中就将棋盘上的左“士”抬了起来。

    谭向荣看向棋盘,说到:“车六进七,马二进一,车九进一,炮二进七,炮八进五……”

    “停停停!”武巧儿连忙喊道,“你念叨什么呢?”

    “棋谱啊,”谭向荣耸耸肩说到,“就是一些象棋定式,你们眼前这一盘刚好出自一片古谱《橘中秘》,俗称弃马十三招。虽然有一些细小的差别,但是大体上都差不多。”

    “所以你才一直下不过我啊,小谭。”龙凯说着喝下一口饮料,这种气泡饮料愣是被他喝出了茶水的感觉,“看上去细微的变化,却会对整个局势产生巨大的影响,就比如吕青的这一步支士,虽然看上去保守无用的招式,但却补上了中路的漏洞。这样来,我炮五进五之后没有将军不是先手,在进行下去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变化。”

    “还有,观棋不语你懂不懂啊!看别人下棋乱支什么招啊!”

    谭向荣一句顶了回去:“欺负一个新手你还有理了?再说了,我就算支了招有用吗?最终还不是你赢?”

    龙凯嘴角一扯:“那不一样好吗?下赢一个人和下赢与群人的成就感完全不一样,重要的是赢下的过程,过程懂吗?”

    好贱!这是屋中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我现在好想揍他一顿。”武巧儿对孔启正说到,后者点头附和。

    “巧了,”谭向荣将拳头捏的嘎嘎作响,“我也是。”

    龙凯见势不妙,从沙发上蹦起来转身就要逃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武巧儿大喊道。

    “不用这么麻烦,”吕青发话了,“只要将他腰上围的外套扯掉就行。”

    龙凯的脸上变了颜色,“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干什么……不要啊!亚美爹!”

    ……

    “谭,向,荣!”龙颜怒吼着冲入房间,手中还拿着菜刀,一进门就咆哮起来:“我让你买的酒水呢?怎么什么都没有……你们这是怎么了?”

    只见在屋中,吕青、武巧儿、谭向荣、孔启正四人蹲在墙角,双手抱膝,整整齐齐就像是四块并排摆放的石头。

    龙颜走进了一些,轻声唤到:“巧儿?”

    “不科学,这不科学。”武巧儿对于龙颜的呼唤置若罔闻,一个人失神低语着,“四对一,悔棋超过了三十多次,怎么还是下不过他呢?不科学,这不科学啊……”

    龙颜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双眉毛树立起来,嗓门提高了四个分贝:“龙凯!看看你干的好事!”

    “管我什么事儿啊!”龙凯从沙发上弹起来,“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污人清白……”

    “废话!”龙颜用刀背敲在龙凯的头上,“你当我是傻子吗?用脚指头中都能猜到是你搞的鬼。”

    吕青忽然站起来,大喊一声:“啊!我就不信这个邪,再来一盘!今天我非要赢你一次不可!”

    一直沉默的吕舒心说话了:“放弃吧,再来一千次你也下不赢他的。”

    “对了吕姐,你为什么不和龙凯下一盘呢?”武巧儿也从失神之中恢复过来,对吕舒心问到,“你和龙凯是同学,平时相处的时间也是最多的,再用上你那神乎其神的‘预知’手段,下赢龙凯应该不难吧。”

    吕舒心合上书本,长叹一声说到:“因为我不想自取其辱。”

    紧接着她解释说到:“你们应该直到我和龙凯都是生物学院的学生吧。”

    几人点点头。

    “大概就在前年的六月份,同样是生物学院的几个学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有关‘人工智能’的技术理论,于是那帮臭小子非要将这种目前仅存在于理论上的人工是能搞出来。仅仅三个月的时间,还真被他们弄出了一些名堂……”

    龙凯在一边插嘴说到:“人工智能很帅的好吗?为什么在你嘴里就这么不堪呢?”

    吕舒心没有理会龙凯,“龙凯就是那帮臭小子其中之一,他负责的是算法中的数学部分。在做出成果之后,为了测试其性能,他们想用一些传统游戏来进行测试。象棋,围棋,等等诸如此类。因为龙凯这家伙本来就是象棋好手,用他来测试既有效又不用花费过多的经费,于是象棋就成了主要的测试项目之一。最终龙凯的战绩是六十二负,一百三十平……”

    “让我猜猜,”武巧儿忽然说到,“龙凯的获胜场数是以‘一’开头的!”

    “……一千两百五十六胜。”

    “哈哈,我就是知道……等会儿,多少胜场?”

    “一千两百五十六胜。”吕舒心重复说到。

    武巧儿愣了片刻,对龙凯大呼小叫了起来:“你作弊了吧!刚刚吕姐说你是射击的人工智能的算法部分,你一定是在上面做手脚了对吧!”

    龙凯双手一摊:“怎么可能,整个项目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参与,而且我们的目的是将人工智能还原出来,而不是满足我个人的优越感。如果我真想赢棋,去公园里找一个老大爷不就行了?费这么大的劲儿干什么。”

    “你确实冤枉龙凯了。”吕舒心为龙凯辩解,“我从旁人哪里听说,龙凯不仅没有在射击算法的时候留下后门,恰恰相反,他将自己熟知的两百多篇棋谱全都贡献出来,用来让人工智能进行深度学习。但即使是这样,初代的人工智能依旧打出了二十负,零和,零胜的战绩。”

    “这种结果是没有人意料到的,最初的计划是——每下二十盘棋,就对人工智能的算法进行一次优化。但这个阈值在龙凯的作用下不断下调,十五盘,十盘,五盘,直到最后,人工智能每输掉一盘棋就会进行一次算法优化。最终这个项目还惊动了学院中那些醉心学术的大佬们,因为到最后龙凯的知识已经不能在撑起其优化算法的计划了。”

    “那次真的是过瘾啊。”龙凯依旧未尽的说到:“我最后一次和人工智能下棋,连续下了二十多个小时,每一步落子都要深思熟路,不看到二十多步之后的后手根本不敢出招。可惜啊,最终那个项目还是无疾而终了……”

    吕舒心瞪着龙凯:“最后三个负责算法的教授,一个疯了,一个跳楼了,还有一个出家当了和尚,烧坏的服务器不计其数。你却满脑子想着象棋?”

    龙凯老脸一红,“我就幻想一下不行啊,随便想想犯法吗……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谭向荣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这种事情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废话!我干的每一件事情都要跟你汇报吗?”

    “你还是不是人啊!”武巧儿,叫嚷着,“真想切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是什么构造。”

    “说实话我也曾经有过这个想法。”吕舒心在一旁附和说到,“但是前提是你能打得过他。”

    孔启正跳了起来,指着龙凯的鼻子说到:“你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欺负吕青这个只懂规则的新手!”

    所有人看向龙凯。

    吕青:“无耻!”

    谭向荣:“败类!”

    孔启正:“臭不要脸!”

    龙凯的眼皮抽搐着:“不至于吧,不就是一盘棋吗?”

    “不要狡辩!”

    龙凯“切”了一声,小声嘟囔着:“输了就输了呗,胜败乃兵家常事,怎么还玩不起了?”随后在众人怒视的目光中赶忙转移话题,对龙颜说到:“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龙颜还没有开腔,武巧儿就先说话了:“你这个哥哥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啊,龙颜需要帮忙吗?根本不需要,我们的龙大厨能够打理好一切的。”

    龙颜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双手掐着武巧儿肥嘟嘟的脸蛋:“你还好意思说?让你去定制横幅,结果你把钱全拿来买零食了,还美其名曰说什么‘横幅要手写才有意义’。结果呢?”龙颜指着那个错别字“教”说到:“写的扭扭歪歪也就罢了,你倒是别写错别字啊!想要手写可以,你倒是将宣纸准备充分啊!或者你早点准备也行,别等到晚上商店都关门了再犯这种错误了行不行?大晚上商店都关门了,我到哪里去找买宣纸和横幅的店家去?”

    “窝吃到辍了(我知道错了)。”武巧儿口齿不清的说到。

    吕青忽然说到:“我有一个疑问,聚会为什么不选择到饭店去,非要租一间这样的民宅呢?”

    “因为贵!”

    “我心疼兜里的银子啊。”龙凯一脸心痛,“如果要去饭店,有最低消费吧,遇到那些不让外带酒水还要被狠狠的宰一笔,要是遇到不好吃的饭菜那不是亏大了?哪像现在啊,场地宽阔,消费是不到去饭店的十分之一。虽然自己做饭麻烦了一点,但是我们有龙颜啊!龙颜的手艺,那叫一个绝,绝对不输给饭店的大厨,但会儿你尝到就知道了……”

    “就你话多!”龙颜将兄长推出门外,一边说到:“你要是真想帮忙,就买一些酒水回来。”转头又对武巧儿他们说到,“至于你们几个……老老实实的带着,别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武巧儿不满的嘟囔着嘴:“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买了蛋糕,怎么会……呜呜呜!”

    蛋糕?龙凯眉头一挑,目光移动到桌子上的一堆零食上面。

    龙颜连忙挡在龙凯的面前:“不是让你去买酒水吗?赶紧去啊,愣着干什么呢。”

    “就去就去。”龙凯嘴上应付着,绕道龙颜的身后,在成山的零食中寻找着,最终在零食的最底层找到了一个空盒子,上面还残留着奶油的痕迹。

    龙凯微笑着转过身子,对龙颜说到:“我的好妹妹,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我……我做饭去了。”龙颜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徒留一句话在空中回荡,“记得买酒水回来啊!”

    “真是不让我省心。”龙凯长叹一声,走出四合院。

    夜已深,屋外闲聊的人们已经不见了,唯有头顶的星空,和街道两边岿然不动的石头树依旧。

    “不得不说。”龙凯自语道,“还真是挑了个好地方。”

    龙凯喜欢这里,喜欢这里抬头看到的干净的星空,喜欢这里的微风没有汽车尾气的味道,喜欢这里的与世无争的氛围,挣脱了世俗樊笼的洒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缺少了那一抹想象之中的绿色,树木草丛都已经石化,灰白的颜色看上去与钢筋水泥的丛林没有多少区别。少了一分绿色植株带来的清新淡雅,少了一些活泼和生机。

    正想着,前方传来一个声音

    ……

    华魏成坐在轮椅上,张望着四周:“是走这条路吗?”

    “当……当然。”费灿第底气不足的回应道,杵着拐杖,胸口的石膏还为拆下,“这次不会在走错了。”

    “这话你一个小时前已经重复过一次了。”卢学海说到。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卢学海一脸惆怅:“我错了,真的,与其相信费灿记忆中的路线,还不如去买彩票。”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费灿瞪了他一眼,“这儿的房子长得都是一个样,我只是分辨不清楚了而已。”

    “这不就是路痴的另一种解释吗?”

    “闭嘴!”

    卢学海撇着嘴,“再说了,你们身上都带着伤,为什么非要去参加那个什么聚会呢?更别说聚会上还有始作俑者在……”

    “你懂什么?”费灿将手中的拐杖一扔,双手背后装出一副风仙道骨的高人模样,“一码归一码,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台上我们拼死拼活,台下依旧能把酒言欢,这是气度!气度懂吗?……哎呦!”

    卢学海上前扶助即将摔倒的费灿,骂道:“气度个屁!我看你就是待在家里无聊,想要找个借口出来找乐子吧。”

    费灿瞪大了眼睛,指着卢学海手指颤抖着:“你……你怎么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要不是听说段若雪要来,我估计这会儿你还在家里床上躺尸呢……呜呜呜!你捂我嘴干嘛!”

    与吵闹的费灿两人不同,段若雪从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推着华魏。今日擂台上发生的种种,让本就心烦意乱的她更加烦躁了。

    念心本不应该死的。那个女孩还没有享受到这世间的美好就匆匆离去了。但更让她难受的,是谢新文的厌恶,与杀死念心之后那种理所应当的眼神。

    那眼神段若雪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家中仆从在角落窃窃私语看向自己的时候,班上同学私下议论自己的时候,去店家买东西商店老板的脸上,等等,这些地方都曾经出现过。

    段若雪自己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如果今日站在擂台上的不是谢新文,而是上述的某个人,可能结局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无形之中,她已经将念心与自己画上了等号,两人之间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家庭环境的不同。

    念心家中有一个重病的父亲,自己的夫妻那则是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念心没有那种能够托付终身的朋友,而段若雪始终有华魏成陪伴在她的身边。念心不曾受过良好的教育,而段若雪呢?从小就在私家教育中长大。

    如果两人身份互换呢?

    段若雪不禁想象着自己被谢新文像是一只蝼蚁一样捏死,父亲痛哭流涕的表情。

    更可怕的是,除了谢新文杀人这一点,段若雪并没有觉得对方有任何做的不对的地方。

    她和旁人同样,厌恶自己。克隆人有什么资格享受正常人才能享有的席位?从理性上来说,谢新文是站在恶的一方,但从感性上来讲(如果不是出了人命的话),他的观点并没有什么错。一个恶人竟然与我有相同的想法?那我是否也是“恶”的代名词呢?……两者中间没有调和的余地,正与反之间没有任何的夹层存在,而段若雪站在这正反组成的旋涡之中,不断的被撕扯着。

    另一件让她懊恼的,就是在擂台上输给了龙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胜利对于段若雪来说已经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她并没有因此而轻视她人:在别人依偎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她在训练场上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再爬起来,在别人笑打闹八卦聊天的时候,她的手掌已经被剑柄磨出了水泡。

    胜利,从来不会光临幸运儿,这是段若雪从始至终的想法。我能获胜,是因为我比别人付出了千倍百倍的努力,是用血雨汗水浸润的衣衫换来的。

    直到今日龙凯的出现,才让她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

    忽然之间摘掉“胜利”的宝座,就像是从云巅跌落,这种落差并不是一时间能够适应了的,她需要时间来调整。今日如果不是华魏成受伤需要照顾,她根本不会来参加什么聚会。

    因为当下,段若雪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龙凯。

    “哦,好巧啊。”

    听到龙凯的声音,段若雪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伸手探向腰间,这才想起因为要参加聚会,出门的时候没有将长剑待在身上。

    “你来的正好!”费灿冲到龙凯的面前,也不知道杵着拐杖他是怎么跑这么快的,“我们迷路了!”

    龙凯诧异的说到:“迷路?我记得吕舒心他们租用的民宿就是你介绍的吧,你自己怎么可能迷路呢?”

    费灿脸上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说到:“这个……事出有因……”

    “什么原因?难道你脑子瓦特了?”

    “不是……就是那个……”

    “是什么?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别废话!”费灿被龙凯逼问急了,一双眼睛瞪得和铜铃一般大,“带路!问题那么多,你是十万个为什么附体吗?”

    “呦呵,还急眼了。”龙凯双手抱胸,想再捉弄捉弄费灿,指着他和华魏成说到:“话说你们两个,身上都带着伤,不好好在家养伤,出来乱跑什么?”

    “你还有脸问,也不想想这伤是谁造成的?”卢学海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没错,今天卢学海就是来找茬儿的。虽然费灿本人并不在意,但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一笑了之?他龙凯还要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邀请我们参加聚会?

    虽然我打不过你,但不妨碍我恶心你,这事儿没完!卢学海用眼神对龙凯诉说着。

    龙凯挠挠头,伸手搭在了费灿的肩膀上。

    青绿色的光芒弥漫。

    “行了,把你那碍事儿的拐杖扔了吧。”龙凯对费灿说到。接下来要怎么写。

    费灿只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肩膀流向四肢,顿时腰也不酸了退也不痛了,胸口的深沉一扫而空,甚至一年前受到的不曾治愈的暗伤也消失的无影无。他看着自己容光焕发的身体,轻轻一跃,竟然直接跳上了一旁的墙头。

    卢学海吓了一跳,赶忙问到:“费灿你感觉怎么样?”

    “真是神了!”费灿一脸不可思议的对卢学海说到:“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龙凯笑了笑,还未说话,卢学海就已经凑了上来,脸上的笑容让龙凯想起了自己经常光临的米店大妈。每次买东西的时候后者总是这个表情。

    “龙凯啊。”卢学海搓着手说到:“你这招……有副作用吗?”

    龙凯眨眨眼睛:“没有。”

    “想费灿这样伤势的,你能治疗几个?”

    “也就……一天几十个吧。”龙凯说着,心里已经了不好的预感。

    “有兴趣合伙开个诊所吗?”

    果然……

    卢学海掰着手指说到:“如果是费灿的这种伤势到医院治疗的话,算上住院费和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也就小一万左右吧。我们收费便宜点……五千好了。按照一天二十个病人计算,一天就是十万,一个月就是三百万!而且没有什么医疗成本,除去房屋水电这些最基本的开销,我们两个五五分成……”他双手一拍:“多好的买卖!”

    龙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法不错,但是……我为什么要和你平分呢?我一个人单干不是挣得更多?”

    卢学海说到:“我可以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店面,人流量很大的那种!”

    “开诊所不需要人流量吧,又不是开饭店。”

    “我可以帮你购买设备,当然是自掏腰包,权当入股了!”

    “你自己都说了不需要医疗成本啊。”

    “那……我可以帮你照看店面,到时候什么杂活累活我都能做!”

    “这不就是保洁阿姨吗?五万元一天的保洁阿姨?”

    “我……我……”卢学海哭丧着脸,他仿佛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金山银山,与自己渐行渐远。

    “我的钱啊!”卢学海哀嚎一声。

    龙凯转头看向段若雪,上下打量着她:“这是哪里来的大小姐?”

    不是龙凯在阴阳怪气,而是段若雪的穿着是在是太奇葩了——与她同行的三名男性都是平常穿着,只有读段若雪一身大红色的紧身长裙,这种装扮一般只会出现在正式场合。三名男性都是来邋遢的样子,卢学海的嘴角中甚至还有一粒米饭。段若雪则是画着精致的妆容,鲜艳欲滴的嘴唇好像是成熟的葡萄,淡红色的脸颊宛若清晨隐隐若现的朝霞。

    “我回去了。”段若雪黑着脸说到,她当然能够听出来对方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是这话从龙凯的嘴中说出来难免会让她感觉到有些厌恶。

    再说了,龙凯连费灿的伤势都能瞬间治愈,没有道理对华魏成置之不理,自己也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别!”费灿一个闪身拦在了段若雪的身边,却没有想到要说些什么,只是身体先于思想行动了起来。

    “怎么?”

    “就是……对了,人多一些热闹点。”

    “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没有你,华魏成一个人会感觉寂寞的。”

    华魏成双手一摊:“并不会。”

    “就是……那个……”费灿急的抓耳挠腮,一时间想不到一个好的借口。

    “我先走了。”段若雪绕开费灿,走向来时的方向。

    龙凯说到:“你欠龙颜一句道歉。”

    段若雪停下了脚步。

    回头细想,今天擂台赛上闹剧的起点,就是段若雪砍去了龙颜的手脚。

    按理说,比赛的规则只是说明不允许伤害对手的姓名,明没有禁止“至残”这一条。但从结果上来看,她与龙颜的对垒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就像是龙凯对她的虐杀一样。

    当两人的实力相差悬殊的时候,获胜的手段很多,可当时段若雪偏偏选用了最残忍的一种。现在想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那么冲动,是否还能安坐在“胜利”的宝座上沾沾自喜呢?

    这只是自欺欺人的想法。段若雪将这种念头甩出脑海。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