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章 其中，有光
龙凯将吕舒心扔给龙颜，丢下一句“照顾好她”便再不回头，向前走去。
为什么要杀人？这其中有龙凯自己的考量。
这次团队竞技，本来就是针对自己的一场陷阱。如今自己还活着，自然做出反击。首先要做的就是封锁消息，以免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
别人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难道还要他笑脸相迎不成？
“对了，”龙凯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对龙颜说到，“龙颜，帮哥一个忙。”
“你说。”龙颜神色如常，并没有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到。
“守着这附近，不要让一个漏网之鱼逃出去。”
龙颜笑了笑：“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先天二重武者，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别再把你哥当傻子了行吗？”龙凯说着，轻轻吐出两个字：
“白面。”
龙颜撅着嘴巴，好像因为自己的秘密被他人知晓而不满。
相较于龙凯而言，龙颜对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很好，除了她的顶头上司加养母李雪玲，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龙颜也能猜到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是之前听到龙凯死讯的时候，自己面对那中年男人流露的杀意。
当时，龙颜的平静只是表象，她真正想做的，是血洗这里，让所有人的人为龙凯陪葬！
平静，那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罢了。
龙凯能够年纪轻轻就成为先天八重武者，身为他的妹妹，龙颜的天赋能差到那里去？
龙颜：“我觉得你还能再笨一点。”
“少在这里跟我贫嘴，”龙凯瞪了他一眼，“你就说帮不帮吧。”
“好好好，我的守护者大人。”
………………
“屮他奶奶的，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帐中，尚泓泉破口大骂，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我们代表的是舞林市，他们将我们软禁起来是怎么回事？不怕产生外交冲突吗？”
“安静些。”道宏阔说道，相较于愤怒的尚泓泉，他显得分外平静，手中还端着热茶，是不是饮下一口。
“安静？我安静你个大头鬼。”尚泓泉叫骂着，“龙凯失踪，医疗点的警卫数量增加了数倍，你还能安静的坐在这里喝茶？”
“不然怎样？”道宏阔反问，指着站在角落面无表情的几名看守，“你打得过他们？”
帐中五人，账外七人，十二名先天五重武者将两人所在的帐篷围的水泄不通，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尚泓泉顿时没了气势，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一边哀嚎着：“苍天啊，我就像想躺平混混孺子，咋就这么难呢！”
道宏阔：“躺平？那你来河登市干什么。”
尚泓泉对他的毒舌已经习以为常，不做理会继续哀嚎着。
忽然间，帐外传来一阵响动。
“怎么是你？”
“逃！”
两声叫喊之后，是死一样寂静。
除了泼洒在帐篷上，肉眼可见的大片血迹。
帐内的看守们骚动起来，慌乱之中，有几人掏出长剑，架在尚泓泉两人的脖子上，紧紧盯着门户。
帘幕掀开，龙凯从容走进来。
“龙凯！”尚泓泉惊喜了喊了一声，“你跑哪儿去了？没有你在，我根本守不住工作台啊。”
还在操心比赛的事情？龙凯苦笑一声。
“别过来！”一名看守收紧了长剑，剑刃在尚泓泉的脖颈上划出血线，“你在靠前一步，我就……”
龙凯抬手，帐中多了五具尸体。
鲜血洒在身上，让尚泓泉脑海中一片空白。
五名先天五重，就这么……死了？
他甚至没有看到龙凯出手，那五名武者就这么无声无息变成了尸体，就好像……就好像他们不是人，而是龙凯随手拍死的几只苍蝇。
浓郁的血腥味冲入鼻腔，尚泓泉弯着腰，呕吐不止。
武巧儿跟在龙凯身后走入帐篷，她和尚泓泉一样脸色苍白，背上是昏迷不醒的吕舒心。
“你是谁？”道宏阔寒声问到，他倒是没有吐出来，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龙凯：“我？”
道宏阔：“对。”
在道宏阔的认知之中，龙凯只有先天一重，可他此时表现出来的战力要超一重。
你见过那个先天一重武者能够顺面五名先天五重武者的？
龙凯双手一摊：“我就是龙凯，如假包换。”
接着他又说道：“如果我是他人伪装，按照你所看到的战斗力，杀了你们，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道宏阔想了想，点了点头。
确实，如果河登市中真有人想要杀了他们，确实不必多此一举。
尚泓泉终于停下了呕吐，他抬起苍白的脸，“你为什么……”
“不要问这么多，”龙凯不耐烦的挥挥手，“等会儿不管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惊讶，跟在我的身后就好。”
几人走出帐篷。
入目皆是尸体，没有一个活人，满地的鲜血，血光冲天，宛若人间地狱。
尚泓泉又吐了，这一行为却没有引来其他人的嘲讽。
任谁见到这副景象，都会怀疑这里已经不是人间。
看到龙颜迎面走来。后者身上的血迹未干，一脸煞气。
“任务完成了！”龙颜冲着龙凯笑着挥手，她的双手也是一片猩红，“没有一个人逃出去，我敢保证。”
龙凯半开玩笑的说道：“真的？谎报军情可是死罪。”
龙颜顿时不高兴了，伸出脖子对龙凯嚷嚷道：“啊对对对，我谎报军情了，来砍了我啊。”
龙凯讪讪说道：“到不用这么急，毕竟你是我老妹儿，死刑什么可以往后拖一拖。”
龙颜翻着白眼：“你打算拖多久。”
龙凯摸着下巴，“拖到你老死之后吧。”
龙颜：…………
道宏阔以往日的平淡长大了嘴巴，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龙颜什么时候变成先天七重的武者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两人在这片尸海中，还在插科打诨，丝毫不将满地的尸体放在心上。
他们两个的心，难道是铁打的不成？
道宏阔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龙凯平安归来，躺在地上血流如注的，就是他们。
………………
“两分钟前，交流赛团队竞技医疗点忽然失去联络。”一名士兵恭恭敬敬的站在段正平的面前，高声说到。
听到士兵所说的，段正平的眉头揉成一团。
医疗点中，有舞林市几名颇有天赋的年轻人，高曲义给他下达的命令，是在保证他们不造成威胁的同时，尽量招揽。
只要有这些天骄之子在，十年之后……不，不用十年，最多五年，河登市就能和凶兽分庭抗衡。到时候，让人类恢复往日的荣光，将凶兽当做家畜圈养便指日可待。
所以，凶兽不可能看着这一群天才被河登市收入囊中，肯定会阻挠一二。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们都变成尸体。
尸体，是不会产生威胁的。
尤其是有两名半步九重的凶兽盘踞在附近。
医疗点失联，恐怕就是那两名凶兽的手笔。
从高曲义高守的口中，段若雪了解到，那日擂台赛，坐在评委席上的，正是参与这次讨伐的半步九重凶兽。
如此境界的凶兽，竟然就潜藏在我身边？段正平刚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冷汗浸透了全身。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愤怒。
人类怎么能与凶兽合作？放在平时，段正平就算违抗军令也不会和这些肮脏的野兽同流合污。
但一听到这些凶兽是来讨伐阎罗的，段正平心中的怒火就已经消散了大半。
凶兽可以活，但阎罗必须死。这是所有河登市人心中的共识。
只是……段正平看着自己身后数千人的第一集团军，长叹一声。
第一集团军，是河登市的王牌，每次兽潮来袭，他们都冲在最前面，死亡率远超其他所有军团的总和。
在恐怖死亡率的别后，是从尸体中摸爬滚打出的一名又一名强者。
在这数千人的队伍中，竟没有一人的修为低于先天五重，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就是这样一只精锐中的精锐，面对两名半步九重的凶兽，还不够给对方塞牙缝的。
可是……面对凶兽哪有退缩的道理？
战死沙场，是军人的归宿。
哪怕是九死一生。
段正平：“全速前进，五分钟之内抵达目的地。但凡发现逃亡者，无需通报就地正法。”
“是！”
仅用三分钟，第一集团军便抵达了目的地。
段正平望着眼前的血海，不为所动。
“一至三中队，出列。”
三百人齐齐向前踏出一步。
段正平：“以小队为单位，分头搜索幸存者，如遇到凶兽，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剩下的，原地警戒。”
“不用这么麻烦了。”一道雄厚的声音传来。
原本安安静静秩序井然的军队队伍，顿时骚乱起来。
段正平回头望去，瞳孔一缩。
是龙凯。
他站在山丘之上，一身黑衣格外醒目。狂风骤起，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在他的身后，是龙颜等人。
段正平又惊又怒：“你还活着？！”
“你们每人都要问一遍同样的问题吗？”龙凯摇摇头说到，“光凭那两个阿猫阿狗，可杀不死我。”
段正平：“第九中队，射击准备！”
在队伍的最后方，有百人举起枪口，清一色制式狙击枪，从做工上来看，其中的任何一柄都要远超过道宏阔拥有的那只。
“放！”
枪声连成一片，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林间回荡。
龙凯的面前凝聚起来一层薄薄的绿色屏障。
那些肉眼难以捕捉的子弹，在进入屏障之后骤然停下，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屏障，却如同一道天谴，将所有中的攻势阻隔。
龙凯对妹妹龙颜问到：“你什么时候突破的先天七重？”
龙颜：“一年前吧，怎么样，是不是你比当年还要快？”
“快？你仿佛再说一种很新的笑话。”龙凯回嘴，轻咳了两声继续说到：“知道怎么突破到先天八重吗？”
龙颜摇摇头。
“不知道就对了，”龙凯得意洋洋的说着：“求我啊，求我……我也不一定告诉你。”
龙颜扬起拳头，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看你是欠打。”
“好了不开玩笑了。”龙凯脸色一正，“突破先天八重，有三个条件。”
见到枪械无效，段正平咆哮着：“一到四中队，正面强攻！三到八中队，从侧翼包抄！”
人影攒动，整齐且不失速度，浩荡且井然有序。
“前两个条件你应该能猜到——丰富的战斗经验与洞玄境界的修为。”
龙凯说着，绿色真元从身体中喷涌而出，化作滔天巨浪，向着脚下的数百人席卷而去。
“丰富的经验，是为了让武者掌握自己的身体，只有在一次次的生死存亡关头，对于武学技巧、肌肉的运用才能逐渐纯熟。”
看着绿浪袭来，士兵们停下了脚步，纷纷用真元护着周身，红蓝金三种颜色交相辉映，光华冲上天际。
但这些抵抗都是枉然，绿色浪潮视那些护体罡气如无物，眨眼间便侵入了进去。真元碎裂的声音纷纷炸响，一时间不绝于耳。
“至于洞玄境界，则是为了提前改造武者的肉身，让其能够容纳下先天八重海量的真元。也正是因为这样，先天八重的武者和凶兽的肉身坚不可摧。”
惨叫划破长空，绿色真元包裹着一名士兵的身体，在肉身与真元接触的地方中，他的肉体如冰雪消融一般，缓缓融化，皮肤，脂肪，肌肉，内脏逐一呈现，连血液也沸腾起来，最后只剩下一具骨头，散落在地上。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原本数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一地的白骨。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段正平目眦欲裂，那些死亡的士兵，每一个都是震惊百战的老兵，是他河登市中的大好儿郎！
段正平大声吼叫道：“五至八中队，回来！”
已经太迟了。
“第三个条件呢？”
“忍受痛感。”
龙颜：“……你看我像傻子吗？”前两个条件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怎么第三点就变了味儿呢？
龙凯：“我没有开玩笑……”说着他随手一挥，未曾消耗多少的真元海洋向着正在后退的几只队伍涌去，惨叫声再次响起。
段正平绝望的怒吼：“不！”
“普升先天八重所经历的疼痛非同小可，孕妇分娩是十级疼痛，而突破先天八重，所经历的疼痛要远超过它。虽然武者的身体经过洞玄真元的改造，但这只是最基础的改造，只能保证不被那真元那撑破到爆体而亡。
“同时，在真元的作用下，大脑始终保持清醒，连昏厥这一本能反应都做不到。
“三百年以来，九成九的武者都是败在这最后一个条件上，有无数的豪杰在这个关卡，被活生生疼死……”
龙颜：“用麻醉剂减轻疼痛怎么样？”
龙凯摇摇头：“你能想到的，别人能想不到吗？麻醉剂虽然能够减轻疼痛，但同时也会让武者失去对真元的操控。而在突破的过程，是需要武者随时操控真元改造肉身的……”
龙凯忽然停住，伸手掐住段正平的脖颈。
段正平不忍看着士兵被屠戮，只能以身犯险。想要凭借自己先天七重的优势牵制龙凯。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龙凯的眼中，他与地上的那些枯骨，差别不大。
龙凯对龙颜说到：“练练手？”
龙颜指着段正平：“用他？”
段正平挣扎着，实战浑身解数轰击在龙凯身上。
龙凯只觉得身上瘙痒。
“没错，我想看看你现在的真实实力。”龙凯说着，绿色真元包裹着手指在段正平的身上点了几下。
段正平愣住了。
在他丹田，那些指使如臂的真元忽然有大半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如今，只是堪堪保住了七重的境界修为。
段正平歇斯底里的喊叫到：“士可杀不可辱！”
“如果你胜了，我便放过你的手下们。”龙凯指着脚下的残兵败将淡然的说到。
段正平与沉默中提起了长刀，金色真元幻化成铠甲覆盖在周身。
龙颜了然，摆开架势，扎下马步，双臂展开，手作碗装，对段正平勾了勾手指。
段正平大吼一声，金色光芒覆盖在长刀上，刀光蔓延出一米由余，对着龙颜当头砍下。
龙颜神色淡漠，就在长刀即将斩落的时候，右手翻转，腕部触碰到刀侧，却没有硬接下来，而是如流水一般剑长刀拨开。
长刀忽然改变了轨迹，下劈边做横扫，斩向龙颜的手腕。
龙颜不慌不忙，连真元都没有运其，一张纤细的手掌好像有无穷的力量，将长刀从刀刃处钳主，猛地一拉。
若是寻常武者，定然会被龙颜拉着着失去平衡，倒向龙颜怀中。但段正平可不是一般武者，年纪轻轻能够坐上副官的位置，天赋、汗水、运气缺一不可。
长刀上的金芒骤然消失了，龙颜手中一空。
段正平向前踏出了一步，长刀挥舞，暗中却握紧拳头，一拳捣向龙颜的小腹，丹田的位置。
这一招声东击西实在是漂亮，借着对手的注意力都集中的长刀上，又用左拳直冲要害。若是这一拳中了，龙颜的丹田必然溃散，成为废人。
龙颜也不是泛泛之辈，眨眼间就看穿了段正平的意图，只见她侧过身子，右手提起迎上长刀，左手下按接住接住段正平的暗拳，形若白鹤独立于水面之上。
叮！
手掌与刀刃碰撞，两种不同的金色真元碰撞在一起，溅起火星四溢。又有全掌相交，纤纤玉手相较于满是老茧的手掌，在力量上竟然更胜一筹。
龙颜骤然发力。
段正平只觉得双肩仿佛被撕裂，来不及应招，眼前的世界就已经旋转起来。后背向下摔在地上，刚要爬起来，却看到龙颜手掌做刀，三寸金芒指着自己的心口。
龙凯满意的点点头，龙颜的表现让他十分满意。
首先是真元运用，她没想像大多数武者那样，一上来就用真元护着全身，这样做消耗极大又不见得有什么收获。龙颜只是在少数时间内运气真元。比如说手掌与刀刃碰撞的时候。
其次，她的武学技巧十分熟练，如今龙颜所用的拳法，正是龙凯交给她的，一招一式都运用的恰到好处，没有多余陈杂的动作，应该是平时下了苦工。
就在段正平一颗心跌入谷底的时候，龙凯在他身上轻轻一点，那些消失的真元又出现了少许。
虽说远远达不到巅峰境界，但面对眼前的女子确实足够了。段正平如此想着。
“来，第二回合。”龙凯对妹妹龙颜招呼说到。
“这样做真的好吗？”龙颜眼角瞥见有士兵逃离了队伍，对龙凯如是说道。
“不急，我自有打算。”
龙颜又与段正平交手数次，每一次都是龙颜胜出。
直到最后一次，段正平解放全部修为之后险胜龙颜一招，长刀擦着她的脖颈划过，如果不是龙凯出手干涉，龙颜已经身首分离。
“行了，到比为止吧。”龙凯说着，封印了段正平全部修为，伸手到他的后颈，轻轻一捏。
咔嚓！
一声脆响，段正平的脊椎断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龙凯斜视着龙颜：“你已经死了。”
“是我大意了。”龙颜说道。
龙凯：“战场上没有大意，只有生死。”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死的这一次记在账上，回去之后，用一百只先天七重的凶兽首级偿还，不要想着偷懒，我会亲自检查。”
“凭什么！”龙颜嚷嚷着。
那可是一百只先天七重凶兽，如何找到他们都是问题，更别说同等级别的凶兽，不管是在技巧和力量上都要超过人类武者。
这不是明摆着捉弄我吗？
“或者你可以有另一个选项，”龙凯皱着眉头开口，“我现在就废了你的修为，让你做回普通人。”
那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龙颜低下头，不再狡辩。
龙凯轻叹一声，龙颜大大咧咧的性子是他最担心的，今天自己可以守在她的身边，如果有一日自己不在了了呢？
依照这种性格，龙颜终有一天会丢了性命。与其这样，还不如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安稳的度过一生。
武者不是修仙，丹田被破也能重新修炼，但要比原来要难上无数倍，而且终生无法突破先天八重境界。
龙颜当然不愿意过平庸的人生，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于是她选择了妥协。
龙凯见她默许了，微微一笑。一挥手，又是一片绿色的海浪，向着残存的军队涌去。
躺在地上的段正平怒吼道：“放过他们，你答应过我！”
龙凯冷笑一声：“对敌人遵守承诺？我像是那种愚蠢的人吗。”
段正平狠狠的瞪着龙凯，恨不得生啖其肉，可他除了脖颈之上，没有一根手指能够动弹。
段正平：“卑鄙小人！”
龙凯：“多谢夸奖。”
段正平：“无耻之徒！”
龙凯：“哎呀你不要再说了，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段正平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泪水从眼角划过。
军队中的惨叫声渐渐平息了。却又有另一道声音自山野中传来，声音宏大宛若雄狮咆哮。
“龙凯！！！”
段正平的双眼明亮了几分，他认得那个声音。
高曲义来了！
高曲义站在龙凯的身前，看着脚下成片的白骨，双眼顿时被血丝充斥着。
他低声咆哮着：“有种冲我来，那这些将士开刀算什么英雄好汉！你配得上‘守护者’这三个字吗？”
段若雪扬起脖子大喊：“高守，杀了他！”
能够对付先天八重的，只有先天八重，这是共识。虽然不知道龙凯是如何逃离两名半步九重凶兽追捕的，但有高曲义再次，必不可能让他再掀起风浪。
龙凯冷笑，他之前放任那些士兵逃离，就是为了将高曲义引来。
因为只有先天八重能够对付先天八重。
“与凶兽里应外合，残害自己的同胞，就配的上了？”
高曲义哑然，随后有怒道：“我那是为了人类种族的延续。”
“哦？说来听听。”
“现在不能告诉你……”
“哪里在你放屁做什么？”龙凯毫不客气骂道：“让我用生命作为筹码，又不能告诉我具体的缘由？”
高曲义看着别处：“这件事情上，是我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龙凯已然出手。
如果自己的死亡，真的能够换取足够多的利益也就罢了。但听听高曲义说的是什么？
这和因私仇至自己于死地有什么分别？
龙凯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但对于私仇，他只有一个原则。
打！不管对错，打死他再说。
高曲义迎上龙凯的拳头。
两拳相撞，绿色与红色的风暴席卷了四周。拳峰产生的余波振飞了积雪，在地上划出道道沟壑。
这一幕与龙凯初到河登市的时候何其相似，只是此刻，绿色的风暴要更加磅礴，几乎要将红色真元吞噬殆尽。
龙颜赶忙运转真元，将武巧儿几人护在其中。
道宏阔看着龙凯的背影冷冷出神。
这就是先天八重武者吗？
这就是……龙凯的真正实力吗？
高曲义一口鲜血喷出，这才交手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自己就已经受伤。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又或者说……之前是龙凯在藏拙。
难道他早在抵达河登市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此时，高曲义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且不说他本身就不如龙凯，在战斗之中，片刻就能分出胜负，而高曲义呢？竟然在争斗之中神游天外？
龙凯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顿时撤去拳头上的力量，转身一拳垂向高曲义的肩头。
五脏六腑都仿佛在灼烧，绿色真元在体内肆虐着，在龙凯的沉重的拳势下，他的双腿自从膝盖之下沉入地面。
高曲义的肩膀断了，同时眼耳鼻口之中都有鲜血溢出。
一招，让这位河登市的守护者没有再战之力。
尽管两人之间强弱分明，这样的战绩依旧令人骇然。
龙凯俯视着高曲义，“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死，或降。”
高曲义强忍着体内的痛楚，绿色真元的阻隔，让先天八重强悍的恢复力失去了作用，原本应该愈合的伤势没有减缓的趋势，反而愈来不堪。
他问道：“你让我如何降你？”
“放弃河登市，跟我回舞林。”龙凯说到。
高曲义沉默了。
他能够猜到龙凯在想什么。
魏无贤和凶兽·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在凶兽榨干了他的剩余价值之后，一定会将他一脚踢开。
到时候，掌握了人类科技的凶兽已经不再为了粮食而担忧，人类即将走向灭亡。
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河登市，将所有力量集中到舞林市，死守一处，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他走了，河登市的千万百姓怎么办？
“守护者”三个字，重于泰山。
“不降！”高曲义掷地有声。
龙凯好像料到了高曲义会这么说，他走到一旁，捡起一根在狂风中倒塌的石树树干。对着高曲义的头顶猛地砸下。
“降不降！”
“不降！”
龙凯再次砸下。
“降不降！”
“不降！”
一次，两次，三次……
“降不降！”
“不降……”
四次，五次，六次……
“降不降！”
“不……降……”
龙凯依旧不知道疲倦的咂着，直到最后，高曲义的整个身体都沉入土地之中，只留下一颗脑袋还留在地面上。
“高守……”段正平带着库哭腔喊着。
龙凯扔掉石树，揪着高曲义的头发：“我最后在问你一次，降不降？你如果敢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杀了你。”
高曲义的头骨依然变性，鲜血从口中不要钱的喷涌出来，染红了地面。虽然重伤，虽然已经濒临死亡，但是他的双眼依旧明亮。
“不……”他残留的气力，只能让他吐出一个字。
其中，有光。
………………
高曲义昏厥了过去。
龙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眉宇之间尽是杀气。
他最终没有下手。
强者，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值得尊敬的。
这里的“强”，并不是指武学修为。
当然了，这只是龙凯放过高曲义的原因之一。
招揽不成，杀了他也不会获得什么。
当人类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河登市必然会首当其冲，因为凶兽领袖不会放任魏无贤这么一个知晓自己龌龊的人活着。
人类耻于与凶兽为伍，凶兽同样也是如此。
在踏平河登市之后，才会轮到舞林市，而高曲义的在，攻下河登市依旧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龙凯如此向着，一道绿色真元打入高曲义的体内。
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治愈。
随后他走到段正平面前。
“我也不会降。”段正平愤然说到。
龙凯撇着嘴：“你脸怎么这么大呢？”
段正平愣住了。
“我劝降高曲义，是因为他身上又可以利用的地方，”龙凯拍着段正平的脸颊说道，“而你？呵呵，一个小小的先天七重，有什么好持才傲物的？”
当兽潮来临，段正平一个先天七重武者微不足道，他或许能够减轻其他武者伤亡，但并不能左右战局的走向。
“死吧。”龙凯说了一句，对着段正平的脖颈斩落。
砰！
一只纤手拦住了他，那人身着军装。段正平认出了他，那是本该死亡的传令官。
“小龙子，好久不见啊。”
男人样貌的军人，吐出的竟然是女声。
“哥！”
一声哀嚎响起，段若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跪在段正平的面前，痛哭流涕。
段正平扭过头，不敢正是段若雪。
从小，他都是段若雪的榜样。
十六岁就已经到达先天境界并进入武学院。二十岁毕业后进入军队，只用了三年便爬到了副官的位置，“年轻的副官”“先天七重”这些头衔加在一起让他异常闪耀。
他对于段若雪，从来都是俯视中带着溺爱。
就算是克隆人又如何？段若雪从来都是什么替代品，她只是，也只能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好久不见，杀。”龙凯对“传令官”悠悠说道。
“叫师傅！臭小子，本事越大越没礼貌。”
“传令官”说着，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其中惊艳绝美的面容。
与这张脸相比，宛若天仙的段若雪都黯然失色。
龙凯向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不叫你狗东西就算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东西。”女人扶额，指着段若雪说道，“来，跟你的小师妹打个招呼。”
还深插在泥土中的高曲义悠然转醒，看到了女人，惊喜的呼喊出来：“师尊！”
眼前这人，就是人类数百年来一来，唯一的九重武者。
不是像金卯殷、马悦霞那种半步九重，而是实实在在的先天九重。
她的存在，很多高层都不曾知晓。“那个女人”“尊上”她又很多称谓，为传播最广，且公认的是一个那字的称号。
“杀”。
杀到血流漂杵，万物沉寂。
在灾难刚刚发成，人类秩序崩坏的日子里，是她，为残存的人类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当年建立的三十座人类城市，有二十八座都是她的手笔。
而如今幸存的，舞林市和河登市，恰好没有她参与七重。
这不得让人感慨一句：天意弄人。
杀歪着头看向高曲义：“你哪位？”
高曲义：“我是小高啊，当年就是您提点了我一句，我才能突破先天八重。”
“小高啊。”杀恍然，“你就是前几年那个粘人的跟屁虫？”
高曲义也不恼怒，反而因为杀记起自己而感到兴奋：“是我。”
杀听到这话，只是“哦”了一句便不再理会他，对龙凯说道：“给老娘一个面子，放了他。”
她说的是段正平。
龙凯面色古怪，“你打算入世了？”
多年之前，龙凯遇到杀的时候，她早就已经不再理会人世间的纷扰，只是做一只闲云野鹤。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永生。
杀挠挠头，说道：“我也不想啊，但总不能看着心爱的弟子伤心不是。”
龙凯恍然：“难怪段若雪这么变态，原来是你的弟子。”
“变态？你最好说的是修为和实力。”
“我还能说什么？”
“等会儿，你这话不是把自己骂进去了？”
“你才发现啊，明明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骂谁？！”
“谁回应我骂谁。”
“……变态骂谁？”
“我，骂你，是个变态。”
“淦！失策了。”
就在两人拌嘴的时候，段若雪忽然对着龙凯跪下。
“龙凯……不，阎守，”段若雪声泪俱下，完全看不到之前英姿飒爽的样子，“求求你，放过我哥。”说着她便对龙凯磕了几个响头。
她用力很猛，额头上鲜血淋淋。
她恨龙凯，恨他为什么将自己的亲生哥哥打成这个模样，恨他以大欺小，堂堂先天八重竟然饮隐藏修为和自己争斗。
但是恨，有用吗？
先天八重，是她无论如何都要仰望的。
龙颜在一旁忍不住说道：“哥，你就放过他吧。”
龙凯瞪着龙颜：“回去之后，先天七重凶兽头颅的数量再加一百。”
龙颜一听，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我特么嘴贱什么！
龙凯看向杀。
“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也嫌麻烦。”杀又挠了挠头，他知道龙凯的性子，有些烦躁的说道：“你和小段，是正儿八经的师兄妹。看在同门的份儿上，也看在我的面子上，给那小子一条生路吧。”
“我要是拒绝呢？”龙凯寒声说道。
这让杀犯了难，龙凯虽然是先天八重，其强悍程度是她三百年来所见最甚者。虽然她是先天九重，但想要战胜龙凯，也要花费一番功夫。
要知道，寻常先天八重与九重之间的差距，要比八重与其他武者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为什么！”段若雪尖叫着，爬向龙凯，拽住她的衣角：“他虽然得罪过你，但那也是奉命行事……”
“为什么？”龙凯甩开段若雪，冷哼一声，“就凭他勾结凶兽，单是这一条，便是死罪。”
如今，所有知道半步九重凶兽消息的，龙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那他呢？”段若雪指着高曲义：“你为何留他一命。”
“因为他先天八重。”
“这不公平！”段若雪嘶吼着，一头秀发宛若疯魔狂舞。
“这是事实。”龙凯淡淡的说道。
段若雪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杀打晕了过去。
“算了算了，”杀摆摆手说道：“就当我没有来过吧。”说着就要带着段若雪离去。
“等等。”
“怎么？”
“你不打算入世吗？”龙凯带着一分希翼问到。
如今，人类面临灭顶之灾，如果这位唯一的先天九重武者能够出手，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我记得曾经对你解释过这个问题。”杀说着，脸上的悲痛一闪而逝，“除了你和小段，我对其他人的生死存亡不感兴趣。”
言语中带着的，是三百年来的悲欢离合。
她累了。
杀走后，龙凯看向段正平。
“龙凯！”高曲义喊着，身体因为伤势和周身泥土动弹不得，“你不能杀他。”
龙凯置若罔闻。
“他是我的副官，正如你之于谭向荣！”
龙凯举起右手。
“他只是听命与我，两名半步九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绿色光芒凝结成刀刃。
“要杀他，先杀了我！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来啊！”
在高曲义的咆哮声中，手刀落下。
段正平，享年二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