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大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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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6 本来时运爆棚的皇帝,如今却举步维艰

    眼见自己的儿子语气强硬、态度不善,述律平的脸也立刻沉了下来...她也带着几分火气说道:

    “可是你留在这又能做什么?我契丹不同于南朝,只要捺钵大帐仍在,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否则我们又怎能舍弃西楼皇城?茫茫大漠,何处不能安身?可是你急于夺回祖地,而不愿远遁,只怕也正遂了魏帝的心意!”

    “远离故土,还要继续逃下去,那么何年何月才能再卷土重来?四十年?五十年?也正因为契丹痛失圣山祖地,甚至已有突吕不等部族叛离南投,归顺南朝了,如果再逃下去,恐怕其他部族的夷离堇也会有异心...到时契丹势如一盘散沙,更不可能复兴社稷,我也只得留下个守不住基业国祚的骂名!”

    述律平闻言,登时面露杀意,而语气森然的说道:

    “我契丹本当同仇敌忾,可社稷正值风雨飘摇之时,却还有人贪生怕死,竟然南奔投敌,殊为可恨!我自会遣人暗中彻查,若是发现哪个部族的夷离堇有叛逃出走的苗头,也必要将他们处死夷族!”

    耶律德光却冷笑一声,又颇为不满的回道:

    “母后,那时您以父皇殉葬为名义,以诛杀了一批宗室朝臣...如今我契丹又剩下多少可用之人,您却还嫌杀的臣僚不够多么?

    当年父皇既然能带领我契丹诸部建国而称雄北地,我也未尝不能中兴社稷。就算不能与南朝抗衡,可好歹也要让我契丹宗室、诸部夷离堇认为仍有夺回故土,好歹尚可据险自保的指望,契丹诸部才不至于人心离散。

    否则继续往北逃下去,母后您又一味只是以杀戮震慑,契丹恐怕注定要在极北苦寒之地逐渐消亡,那还谈何重振江山?”

    “当初我肃清契丹宗室大臣,甚至不惜斩断自己的手腕,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述律平顿感一股火气直冲心头,当即又勃然色变道:

    “先帝雄才伟略,你又怎能与他相提并论?也更不要妄想自己斗得过南朝皇帝,否则你一意孤行,也只会断送了契丹社稷!”

    这对母子越说越僵,直至述律平这一席话说下来,则是直接狠狠戳中耶律德光心中的痛处了...毕竟在契丹族民的心目当中,有雄才伟略,曾经建立起一个疆域辽阔的帝国,的确称得上一代雄主的君王,也只会是耶律德光的父亲耶律阿保机。

    可是耶律德光继承帝位之后却又如何?魏朝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而致使契丹又丧失大量的领土与人口,就连自家民族的发源地都沦入敌手,不得已还只得远迁漠北...那么他与自己父亲相较,在契丹族民的心目当中地位可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也是耶律德光绝对无法接受的......

    耶律德光本来便属于那种自尊心极强的人,而根据他当年本来意图重用,却一直心系中原,由于先前在身边听用,所以对这契丹第二任国主相对更为了解,最终得以归投魏朝的汉臣张砺评述...如果国家时局稳定,属于安稳发展的时期,耶律德光有能力做个治国有方的守成之主;可是他好大喜功,行事相对偏激,为人胜易骄、败易馁,偏偏这般时节,又正值多事之秋,那么耶律德光的心态也更容易被搞崩。

    人往往越缺少什么,就会越看重什么...耶律德光一直遭受魏帝李天衢的压制,也难免意志消沉。可是他最怕在世人看来,自己就是个连老子打下的江山都守不住,这辈子只能逃窜苟活的窝囊皇帝。

    所以就算再逃下去,一直深入漠北,或是向西迁徙,至西域地界另开辟一番天地,哪怕是苟延残喘,契丹国祚也仍能延续下去...耶律德光却认为这辈子如果再没有夺回昔日故地的机会,那当真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然而耶律德光的母亲述律平完全属于草原思维,一块水草丰茂的牧场,当然会由最为强大的游牧部族所占据,弱者则要么臣服,要么只能转迁至别处...她便认为,现在不得不承认,契丹就是属于弱势的一方,无论好活、歹活,起码都要确保能够活下去,自己这個次子虽然不能说没有帝王之才,可是形势如此,他也是注定斗不过魏朝帝君李天衢的......

    我现在惹不起你,可是我好歹躲得起,当年同样逐水草而居的匈奴人、突厥人,不是都曾惨败于中原王朝?然而茫茫大漠,何处不可去?所以还能得以延续下去;而起源于白山黑水地界的高句丽人,国祚延续超过七百年,后来则逐渐以农耕为主,守着城郭土地过活,那么当初也就只有覆亡于大唐之手了。

    故而关于契丹何去何从,述律平、耶律德光这对母子的主张出现严重的分歧。偏生断腕皇后述律平强势惯了,又是处事态度向来很强硬的性情,又是与自己的儿子争论,说话直来直去,她也最不懂那些拐弯抹角的路数...既然契丹如今势微,不可能再向当年那般野蛮生长了,那就只能猥琐发育,千万不要浪...那么我又怎能任由你冒险行事!?

    此时此刻,耶律德光也已是满面阴霾,他突然起身,再冷冷的朝着述律平凝视过去,对他母亲的态度,已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恭敬:

    “国家大事,也就不再劳烦母后费心了。毕竟我契丹何去何从,只须由一人做主便是...而我,才是契丹的皇帝!”

    耶律德光说罢,旋即便拂袖走出大帐,至于述律平则面色铁青,神情甚是骇人,而久久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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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几日光景,耶律德光为了打击报复,派出大将耶律沤里思,统领五千兵马突然袭击附近黠戛斯人的营帐,杀得对方猝不及防。屠三千余热,以警示黠戛斯就算是被中原王朝追撵着打,你也不要以为就可以狐假虎威着趁火打劫,我契丹即便形势险恶,却也不是任人可欺的。

    先前与魏朝的连番战事当中,契丹虽然折损了大批善于征战沙场的将才,可好歹统军有勇略,每战冲锋陷阵则被重铠、挥铁槊,所向披靡的猛将耶律沤里思尚还健在,而亲自统领骑军身先士卒,黠戛斯部众正面硬抗抵敌不过,残存的族民,也就只能向北面撤离。

    不过先前黠戛斯人便已接连派出快马,争取尽快赶往东南面的草原地界,去向魏朝军旅禀说诸位天朝贵人,你们势必要拿下的契丹国主耶律德光,与其余部兵马现在可就在漠北地界晃荡呢,望请速速前去讨伐,由我们为天朝王师带路......

    然而中原王朝要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到了草原地界后勤运输方面仍相对不便。契丹分派出去的远拦子探马也是格外的小心谨慎,得知已有魏军迫近的消息,便迅速传递军情...而趁着对方尚还未收拢五指,形成合围之势,耶律德光自知仍不宜主动前去寻魏军主力决战,还是要避其锋芒,遂也立刻开始转移。

    如此这般,如果有黠戛斯人靠近,契丹方面自然免不了要出兵狠狠教训一番,可是一旦发现是魏军前来,便在漠北转转停停的好似捉迷藏一般不过无论契丹向哪个方向转移,主要都是在附近的草原区域打转,并没有因为魏军的追击便一口气便逃出个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