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庶子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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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盖棺定论

    “禀大人,卑职这刑罚过于粗鲁,不够文雅,难入读书人的眼,还是去隔壁看看罢。”那百户笑道。

    唐斩点点头,带众人去隔壁。

    “诸位大人莅临,卑职欢迎之至。

    且看,此刑名曰‘弹琵琶",用刀锋在犯人肋条上来回拨动,痛痒之至,直透骨髓,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几下。”

    在犯人惨嚎中,行刑的总旗笑着介绍道。

    唐斩皱眉道:“虽雅,却无脂粉气。平日叫你们多读书,不知诸位大人喜欢红袖添香夜读书?”

    众官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站立不稳,哪还敢要什么脂粉气。

    “大人教训的是,卑职才疏学浅,不宜伺候诸位大人,请大人去隔壁,正有几分春帏之趣。”

    唐斩又带着众官去隔壁,一试百户早已迎上来,拱手笑道:“见过大人,诸位大人请、请,卑职恭候多时矣。

    他们的刑罚都过于骇人听闻,还是卑职这里好,适合读书人。”

    众官缩成一团,只见屋内一座炭炉熊熊燃烧,角落里一个犯人赤脚绑在椅上,早已吓得面青唇百。

    “给大人们说说。”唐斩道。

    “是。诸位大人,此刑名叫‘红绣鞋",如何,颇有闺房之乐罢?

    做法倒也简单,便是把这双铁鞋子先放到炉内烧红,再穿到犯人脚上便可,保证呲呲有声,肉香扑鼻,虽不及女儿脂粉香,倒也可悦情冶性了。”

    那试百户说完,用铁钳子夹着那双烧得通红的“红绣鞋”,猛地套在那犯人脚上。

    呲……啊……犯人惨叫一声,痛晕过去,又被旁边校尉用凉水泼醒。

    唐斩冷笑道:“诸位大人有兴趣试试本卫的顽意儿么?类似的手段本卫还有六七十样,保证让诸位尽兴。”

    众人忙缩着脖子,连连摆手摇头:“不必,不必。”

    “既如此,各回牢房写供词。诸位都是学问大家,若这篇文章写得让我不满意,别怪下官得罪了。”唐斩冷冷道。

    “是是,我等定据实招供,不知大人的意思可否示下,以免我等写偏了题。”

    唐斩淡淡道:“就把这次会试谁人筹划舞弊,如何串联造意,如何泄题卖题,如何勾结徇私,如何收受贿赂之事说清楚便罢。

    如此本官好交差,诸位也免受皮肉之苦,还能博个宽大处置。”

    “是是是,我等明白。”众人早被吓破胆,心中已在盘算怎么尽量把自己摘出去,把罪过安在上头的大官儿身上。

    夜已三更,熙丰帝还在养心殿批阅奏章,今晚贾琮已把新鲜出炉的会考舞弊案的本子呈送上来。

    熙丰帝细细看过,冷冷一笑,这群贪官污吏,乱臣贼子,竟真的狗胆包天至此。

    今科会试考官安排,虽是他有意为之,成全新党的筹谋,没想到这群旧党竟真的猖獗至此,让三省学子占了榜单半数,实是不知敬畏,丧心病狂。

    看完折子,熙丰帝自然而然想到重考之事,这一回再不能出任何岔子,否则朝廷体面何在?

    沉吟半晌,熙丰帝仍旧拿不定主意。

    戴权看在眼里,眼珠一动,道:“陛下,夜深了,保重龙体要紧,歇了罢。”

    “明日朝会,贾琮就要当殿面奏,天下举子正翘首以盼,此事不宜再拖。”

    熙丰帝看了戴权一眼,道:“你说重考时谁来主考为宜?”

    戴权一直等这句话,闻言忙躬身道:“奴才万不敢轻言朝政。”

    “朕赦你无罪,说罢。”熙丰帝道。

    戴权微一沉吟,道:“陛下,奴才没读过什么书,不明白科考的事,只是今科宋睿主考已出了弊案,首辅并苏相素来与宋睿交好,人称旧党,他们二人若主考,只怕举子们不服。

    不如请霍、董二位中堂主考,当可服众。”

    熙丰帝微微摇头,戴权见状心头一喜,有资格主考的就那么几号人,除去不适宜的,自然就别无选择了。

    国朝不成文的规矩,主考官素来用军机大臣担任,且每人最多主考一科,霍董二人已经主考过了,却不好打破常规。

    且新党主考,旧党绝不会放过这个报复的机会,很可能依样画葫芦,也搞个弊案出来。

    科考没有绝对清明的,若要鸡蛋里挑骨头,总能挑出毛病,何况只要有心,没毛病也能挑出毛病来。

    如今神京内天下士子云集,考不上的终归是大多数,若听说科考有弊,不论真假,一定会宁可信其有,又有弊案在前,定要掀起更大风波。

    若霍董二人失陷其中,熙丰帝到时却不好办了。

    戴权说完就闭上嘴,站在角落装傻充愣。

    在皇宫服侍多年,他深知聪明人没好下场,越聪明的人死得越快,只有忠心耿耿的蠢人才招人喜欢。

    忽听门外有人求见,正是长春宫首领太监,安文尧。

    “奴才叩见陛下,皇后娘娘得知陛下夜以继日,操劳国事,派奴才传一句话,请皇上以龙体为重,及早安歇。”

    熙丰帝问道:“皇后还没就寝?”

    安文尧道:“回皇上,娘娘说皇上乃天下之主,若明知皇上没歇着,自己先去歇了,便是不敬。故娘娘还在灯下看书。”

    熙丰帝叹道:“天赐皇后与朕矣。摆驾长春宫。”

    “是。”

    陈皇后忽听门口唱喏“皇上驾到”,忙出来迎接,笑道:“皇上这大晚上怎么来臣妾这里。”

    熙丰帝携着她手进去,笑道:“听说梓潼也没睡,正好过来说话。”

    陈皇后掩嘴一笑,白了熙丰帝一眼,道:“臣妾可早就困了,只是皇上不歇着,臣妾不敢先歇了。”

    熙丰帝笑道:“带挈梓潼受累,朕之过也,下不为例。今日实有事,特来听听梓潼的意思。”

    陈皇后笑道:“皇上是考教臣妾么?”

    熙丰帝摆手道:“朕哪能考倒皇后,不过确与考试有关。

    方才贾琮密奏,会试确存舞弊。梓潼以为春闱重开,

    谁来主考为是?”

    陈皇后闻言,蛾眉微蹙,沉思片刻,道:“如此一来,必定天下哗然。

    重考之时,必得让天下读书人心服口服,再不能有半分瑕疵让人指摘,否则朝廷体统扫地矣。

    此外,还须防范有人借题发挥,掀起党争。”

    “梓潼深得朕心矣,你以为谁可当此重任?”熙丰帝道。

    陈皇后想了想,道:“臣妾以为此人必须德高望重,在朝廷、士林之中颇有贤名,且又不涉党争,方可平衡各方,取信于天下。”

    熙丰帝缓缓点头,道:“此言甚是,皇后说的是谁?”

    陈皇后俏皮一笑,道:“不如臣妾与陛下各写一人在纸上,看是否心意相通呢。”

    熙丰帝笑道:“妙极,不知朕能不能猜中皇后心意。”

    陈皇后笑道:“皇上这么说,臣妾可不敢当。”

    当下两人各自写了,打开一看,熙丰帝写的“江卿”,陈皇后写的“别鹤公”,两人相视一笑。

    军机处大学士江风,字清灵,号别鹤,素有贤名。

    三月十五日,朝会。

    贾琮揣着深合己意的本子,上朝陛见,金殿禀奏。

    “启奏圣上,臣有本奏,前日数千士子***的会试舞弊案现已查清,罪证确凿,案犯俱已招供。”

    “奏来。”

    “是。经查,此次舞弊是大总裁宋睿、陈道、吕文斌等人倡议,并出头勾连安插诸多亲信官员,把持科考各个要害关节,共同犯案。

    案情如下……因此,今科杏榜多是广东、湖南、福建三省士子,臣请圣断。”说着呈上折子。

    “三法司,可有异议?”熙丰帝淡淡道。

    三司众人忙不迭出班,奏道:“臣等无异议。”

    这等惊天大案,大学士都要完了,谁还敢乱沾惹,能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就不错了。

    师志泽、苏浩初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大势已去,只能放弃宋睿了。

    熙丰帝怒道:“混账!科举,国家选材之礼制,竟被这些目无王法、结党营私之辈当作上下其手、私相授受之所,是可忍孰不可忍!

    着即昭告天下,今科会试舞弊案已真相大白,涉事官员一律革职抄家,永不叙用。

    军机大学士宋睿,念其年迈,遣送返乡,陈道、吕文斌流三千里,遇赦不赦。

    同考官并其下吏员,按其罪行轻重,交三法司议处。”

    “陛下圣明,臣等遵旨。”

    贾琮心中涌起政争胜利的激动,又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朝堂斗争,风云变幻,波诡云谲,覆雨翻云。

    一夜之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机枢臣说没就没了,部堂大员又倒了两个,其余郎官、司官不知牵连多少,朝堂为之一空。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了,贾琮上过一次刑场深有体会。

    自己身份特殊,既已踏入朝堂旋涡,除了杀出一条血路,绝无明哲保身,苟且偷安的可能。

    至于后面朝堂上如何争夺空出来的肥缺,就和贾琮没什么关系了,局已布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好像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从带兵打仗的将军,变成了唯利是图的政客。

    这算是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么?

    贾琮低垂的目光微微一冷,既已成了恶龙,唯一的选择就是成为最强大的那条,只有如此才能防止被屠龙少年“一屠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