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诗人那些事
繁体版

甘露之变后李商隐进士及第

    833年,李德裕由于治理西川有功终于登上宰相之位,随后对牛党的一轮清洗也就此展开。

    这一年李绅结束了颠沛流离,在李德裕的提携下任浙东观察使。

    这一年,白居易因病免河南尹,再任太子宾客分司。之后白居易便再没有离开洛阳,开始了隐居生活,一直定居在洛阳香山,号称“香山居士”,时常与八个和他一样的退休老干部聚在一起写诗怡情,自称“九老会”。

    这一年末,文宗突然中风,丧失了语言功能。

    这一年,杜牧应牛僧孺之约前往扬州投奔他,路过金陵地界时,他偶然遇到一位穷困潦倒的老妪。

    老妪身着一袭白娟寒衣,头发糙枯如黄草,干瘦的手臂青筋外露,眼底眉梢都刻满了沟壑般的皱纹。

    原来,这位老妪不是别人,正是历经四朝、被后人誉为“中国古代十大名妓”之一的倾城美人——杜秋娘。

    \t她曾绝色无双,15岁红成头牌,被两朝帝王垂涎;她曾才情俱佳,题词一曲《金缕衣》成千古绝唱;她曾清醒睿智,被唐宪宗奉为知己,享数年独宠。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金缕衣》

    \t可看到此情此景,杜牧唏嘘不已,感叹杜秋娘的遭遇于是写下一首《杜秋娘诗》来以表宽慰。

    而此诗开头有一篇序文揭露了牛、李党争下的一件冤案。

    太和四年(830年)七月十一日,文宗任命宋申锡为宰相,两人密谋除宦官的大计就此开始,大宦官王守澄肯定是动不了两人就决定先斩其羽翼。

    宋申锡是十足的忠臣,为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苦心孤诣密谋捕杀王守澄的左膀右臂郑注,只是没想到最后被自己看走眼的朋友王璠出卖,将他的计划告诉了郑注。

    太和五年(831年),王守澄和郑注思前想后最后给宋申锡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说他暗下拥立漳王李凑为天子,并且证据确凿。就这样漳王李凑无故躺枪,而杜秋娘作为抚养漳王长大的人同样跟着遭了殃。

    833年,杜牧到了扬州以后在牛僧孺幕中先做推官后转为掌书记,负责节度使府的公文往来,京衔是监察御史里行,而杜牧也就此开启了风流模式。

    在这座繁华的都市,本就风流放荡的公子哥就像鱼儿游回了水中怡然自得,饮酒游宴写诗逛楼一发不可收拾,在这期间写了许多妖娆的诗篇。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t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t多情却总是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t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赠别二首》

    这两首诗就是写给扬州两个歌女的,表达了离别时的依依不舍之情。

    杜牧在淮南节度使牛僧孺帐下出任职时,牛僧孺对他很是重视,关心到杜牧流连青楼时,牛僧孺会派出三十个士兵更换衣服,暗中跟随并保护杜牧。

    但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公元835年,杜牧赴长安任职监察御史时,分司东都洛阳,八月在东都洛阳上任。

    公元835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当年宋申锡的含冤而死并没有吓退唐文宗,他吸取了教训决定不再硬碰硬,而是从内部逐一击破。

    他提拔了郑注、李训,分任御史大夫和宰相,挑起宦官内部斗争。又任命王守澄部下仇士良为左神策中尉,掌管一部分禁卫军,一点点削弱王守澄的兵权。

    郑注、李训本来是王守澄派在文宗身边监视他的人,可没想到这两人一个医术高明治好了文宗的病,一个精通易理算命之术,很快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在长久的相处之中三人来往频繁,由于两人是王守澄心腹文宗认为策反他们加入密谋乃为上上策,再者两人也早已深谙皇帝心中想除宦官的中兴之梦,最后三人达成共识勾搭在了一起。

    此后被架空了实权的王守澄很快被皇帝送去的毒酒秘密处死了,其弟王守涓也被文宗派出的人杀了。

    大宦官王守澄死了,同时也培养出了另一大巨头宦官——仇士良。

    计划还在继续,唐文宗意图在下葬王守澄时,提前做好埋伏,把前来送葬的仇士良一伙全部诛杀。

    \t由于京城的神策军只听仇士良的,而郑注当时任凤翔节度使,唐文宗便让郑注回凤翔搬兵。

    \t可是如此关键时刻李训却生了异心,他认为一旦郑注在王守澄葬礼上伏杀仇士良成功,郑注的功劳就比自己大得多,以后在朝廷郑注自然压他一头。

    \t思前想后李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先伏杀仇士良,再驱逐郑注,来个一箭双雕。

    \t于是他勾结了金吾大将军韩约,召集来了一批死士。为了得到唐文宗的信任,他又向唐文宗进献了一条妙计,唐文宗听了当即同意。

    \t太和九年(835)十一月二十一日,唐文宗正在紫宸殿上早朝,金吾大将军韩约急匆匆地奏报:“左金吾听事后石榴夜有甘露,臣递门奏讫。”

    \t就是说大明宫内的后院,有石榴夜降甘露。天降甘露,在古人看来是一种祥瑞。

    宰相李训随即率领百官向唐文宗道喜“称贺”,并劝唐文宗前往观看,唐文宗于是先派出宰相等人前往查看,过了很久,宰相李训等人返回通报说,“臣与众人查验,恐怕不是真甘露,不可马上向众人公布。”

    \t唐文宗于是马上发话,命令掌握禁军的左神策中尉仇士良、右神策中尉鱼弘志等人率领宦官们前去查验。

    宦官们前脚刚走,宰相李训急忙召唤已经准备好的邠宁节度使郭行余和太原节度使王璠,只是没想到王璠临时退缩不敢进内,只有郭行余和几百名河东镇的兵卒入宫待命。

    \t很快大宦官仇士良等人则按照唐文宗的命令,来到了声称“夜降甘露”的金吾卫后院。面对大批宦官,事先准备好的金吾卫将军韩约当时脸色惨白、冒汗不止,仇士良对此不免心有疑虑。

    \t此时,突然一阵风起,将金吾卫大院的帷幕吹开,仇士良等人惊讶地发现,帷幕后竟然埋伏着一大帮手持兵器的士兵,仇士良顿时明白了一切。

    仇士良急忙向外狂奔,把门的士兵想要关闭大门,却被仇士良一顿怒斥吓呆了,于是,士兵们不敢再关大门,宦官们集体逃出。

    \t仇士良急忙奔到含元殿,嘴上向皇帝报告说有兵变发生,心里却恨不得杀了这幕后黑手,随即命人抬起唐文宗直奔后宫,宰相李训想上前阻止,却被宦官打倒在地。

    \t逃脱后的仇士良很快率领神策军杀回,并命人紧闭宫门,开始大开杀戒,前前后后杀害了上千余人。四位宰相李训、王涯、舒元舆、贾餗,以及重要朝官李孝本、王璠、郭行余、韩约等人则均被灭族示众。

    \t由于李训的战略失败导致从凤翔率亲兵赴长安的郑注,也在中途便被监军杀死。

    \t这便是唐朝的又一大惊天耻辱事件,“甘露之变”。

    \t事变以后,唐文宗被宦官软禁,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傀儡。

    而仇士良则走上了人生巅峰,成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只手遮天,翻云覆雨。

    而未来晚唐的又一大诗人韦庄便是出生在这样日薄西山的晚唐时期。

    836年三月,甘露之变后令狐楚因厌恶宦官擅权,多次上疏请求解职。四月,令狐楚出任检校左仆射、兴元(今陕西汉中)尹,充任山南西道节度使。

    而他的好徒弟李商隐同样混的不如意,多次考取进士不第,不像他的好朋友令狐绹一次就中。

    836年令狐绹被任为左拾遗,李商隐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立马写了一封《别令狐拾遗书》。书中又是拍马屁又是诉苦,可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求哥们拉他一把,而事实证明好哥们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837年,李商隐再次赶考,这一年的主考官是礼部侍郎高锴,而令狐绹这几年一直都在给高锴帮忙写文章,因此颇受到高锴的喜爱,两人关系很是不错。

    当高锴得知自己是今年进士考试的主考官时,他想谢谢令狐绹这个小兄弟。于是高锴问令狐绹:“八郎所结交的朋友中,谁是你最相好的?”高锴之所以叫令狐绹“八郎”,那是因为令狐绹在族中同辈中排行第八。

    \t令狐绹一听,想都没想,张口就说:“李商隐!”高锴问了三次,令狐绹推荐的名字都是李商隐。接着又在高锴面前,大夸了李商隐一通,赞美其诗文和才华。就这样,高锴记住了李商隐这个名字。果然,等到二月末礼部南院发榜,李商隐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当年及第进士的金榜中,李商隐终于光荣进士及第了。

    而令狐楚调任山南西道节度使后急需人才,就盼望李商隐能到他的幕府去。李商隐回信说自己要先回家看望母亲,到中秋才有可能前往。这期间令狐楚数次写信催请,李商隐则忙于各种应酬,直到当年十一月令狐楚病重急召,李商隐才赶去见了恩师一面。

    谁知令狐楚年事已高,那年冬天身体就已经快不行了,可他自己还挺乐观的。几个儿子在他病情加重后给他请来医生配药,可他一口也不喝,还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阳寿到期了吃药有什么用?”

    他又让李商隐帮他书写遗表,大意是劝唐文宗宽仁治国,减少诛戮贬罚,并告诉儿子令狐绪和令狐綯说:“我一生没有为民造福,愧对祖宗,死后不要追加谥号。安葬时一切从简,不要请鼓吹,不要声张,只用一辆普通的布蓬马车拉去就行,墓碑上只写出祖先源流即可,不必夸耀。”据说当天夜里,一道陨星划破了夜空。令狐楚端坐着与家人诀别,说完便溘然长逝,享年七十二岁。

    料理完令狐楚的后事不久,李商隐又参加了吏部的授官考试,只可惜没有考上。后来他收到了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的聘请,就去泾州作了王茂元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