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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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进京办论坛

    九十年代是商业票据批量制造”传奇故事“的时代。

    同一个央企签发的票据,在资金充裕的申城和西北的甘州贴现,可能会有3-5%的成本差异。滑稽的是:这两张商业票据其实风险完全一致,只是由于当时金融市场割裂、各地资金成本差异造成的。

    所以票据市场发育初期造就了众多的“飞鸽族”,不少中介公司或者银行客户经理押运票据转战各个地方、收获资金差价。

    银行这么玩,央企玩得更溜。通过在市场上回收本集团财务公司签发的票据,完美获得无风险收益:收了商票之后就是自己付钱给自己,哪还有什么不确定性?

    韩成斌加入财务公司协会之后,就可以借助这些成员企业的力量获得资金,自己再通过票据交易中心收取更多的较低资质企业签发的票据,这中间的价差至少在3%。一个亿的商票就是300万的净利润,相当于自己办起了银行。

    更重要的是,整个市场就被激活了,那些被银行贷款门槛挡住的很多中小企业就有了活水。前提是:江奕要认可这些中小企业或者较小的国企。

    “哈哈哈哈,没想到韩成斌这么给力!”江奕高兴之下,竟然从梦中笑醒了。

    太能赚钱了,太能实现资金的价值了,太能让自己改变一些东西了。

    “二叔,你怎么了?”江奕的声音太大,睡得很死的江树良都被江奕吵醒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江奕。

    会议期间,江正民等人的到来压缩了空间,江树良就在江奕这边支了个小床,没想到却发现这个二叔睡觉这么不踏实。

    江奕嘀咕了一声,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六点钟,打了个哈欠:“该起床了,今天还有课呢。我去看会书了。”

    江树良翻了个身,再次睡着了。

    江奕到了书房,心里却是老大不踏实。他暂时挥去了商业票据的美好远景,把思维集中在了两天后要召开的“彭商论坛”上面来。

    郑伟国到底也不敢答应在10月31日召开论坛,江奕也只能让步了两天。这让他有些觉得心惊肉跳。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理解不了“清理整顿”四个字的含义,更是无法想象这四个字再加上“宏观调控”的力量。

    当整个国家对于资金利率无感、微观神经末梢还没有启动的时候,调控就只能下猛药,这些猛药对于二十一世界的人来说肯定是消化不了,所以江奕才这么高度紧张。

    “计划委管物价,内贸部管商品交易,都请来了高级领导人,也会支持我们;

    “央行也没问题,即使没有领导出席,魏学敏的顾问身份足够了;

    “辽都也很支持···”

    江奕顺着参会嘉宾一溜看下去,心里却还是不踏实。可是又说不出为什么,那就让始作俑者——魏学敏——来一趟。

    “江奕,我想过了:如果申请到国家级新区,彭城交易所可就稳了。”魏学敏还是没有那根弦,见到江奕就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一大新发现。

    这不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嘛,真要是解决了还要劳您大驾?

    看到魏学敏还是这个状态,江奕只能吓唬他一下:“魏教授,我们打听了一下,估计这次的清理整顿之后,会有90%以上的期货交易所关门,以后只会保留少数几个。”

    “不可能吧,这样对经济的影响太大,而且咱们国家也需要市场形成价格机制,怎么会?”虽然是政治经济学出身,但是魏学敏已经在近几年逐渐转化成了“市场派”,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也懵圈了。

    彭商所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而且全国那么多交易所怎么能说关张就关张?

    “所以我们要证明给有关部门看看,彭商所是有自己独特价值的。”

    江奕这是要给魏学敏出难题了,只是这似乎难不住他。

    魏学敏的眼晴转了两轮,就有了计较:“孔教授的社会学课题可以和燕师大合作,估计他们可以请到;高校长这样的理工科院校可以联系到京里的水木大学,鲁大的陈教授可以推动和燕大的合作。

    “这些专家们还是有很大影响力的,即使以后批准了国家级新区,后面落实也要经常涉及各个条线。”

    “以课题研究作为突破口,年度发布会作为根据地,再加上国际研讨会的声势,以点到面就形成了。不错,可以这样干。然后呢?”江奕明白魏学敏的思路,这就是以专家视点对经济发展发挥作用,应该能对彭商所有所帮助。

    “还缺一个:国家社科中心,这个可是号称‘华国第一智囊机构’的,必须想办法跟他们挂上钩。张教授的课题组里就有社科中心的专家,这次你可能要参与进去了。”魏学敏终于再次贡献出了宝贝,而且是比大学更加直接的渠道。

    国家社科中心是直接研究现实问题的,对于政策的影响力相比纯学术研究的大学更胜一筹。

    毕竟这时候大学研究和现实的结合还不太紧密,要等以后的科研院所转型以后才会有更深的耦合。

    只是江奕跟国家社科中心的交集并不多,这次只能通过张教授那边“曲径通幽”。

    “行啊,反正张教授那里是绕不过去了。”前几天就想通过张教授那里和财政部门挂上钩,只是那时候江奕还觉得太费时间;如果还能跟社科中心联系上,张教授的砝码就会重得多。

    “还有呢?”江奕没想到要靠自己的身体换来经济系的支持,现在的情势下也只能从了他们。

    “还有···我们这样确实是太被动了,应该多关注一下上层建筑,以免措手不及。”魏学敏的心智已经被剥削到了极点,他的招数也已经出尽了。

    一个学者还能有多少直接拿来就用的招?

    “上层建筑?”在魏学敏的带动下,江奕慢慢地抽丝剥茧,终于想起了自己为啥总觉得有些欠缺了:“我感觉还有一个关键部门照顾不到,这个可是治理整顿工作小组的牵头部门。”

    “这次的清理整顿工作小组是证券监管部门,哎呦,这个部门···”魏学敏也想到了这个部门,脸色都变了。

    这个部门直接面向个体投资者,与银行监管部门不同。所以他们要承受太多纷繁复杂的声音,压力不是一般大。彭商要是想获得他们的认可,难度也将“更上一层楼”。

    尽管央行是金融行业的发源地,而且自己也兼了顾问一职,可是魏学敏还真地跟证券监管部门无缘。时间太短,也来不及建立太多联系。

    江奕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透露自己的想法,也好趁机压一压魏学敏最近高涨的姿态:

    “贾晓礼这次很支持彭商,提前两天就到了燕京。这两天他可以用香江商品交易所的身份拜访一下证券监管部门。

    “星岛的交易所也想参与进来,只是他们的时间来不及,那就让他们在论坛结束后再去。两个相对发达经济体的交易场所把彭商的“先进经验”传递出去,那就要好得多了。“

    这时候的华国一心要对标国际先进市场,香江和星岛可不就是国际先进么?

    自下而上地去改变监管部门的想法,可谓极度困难;以先进经济体的经验去为彭商所张目,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改变人的思想观念,才是真正的王炸。

    “这样会不会让人说成是‘挟洋人自重’?”魏学敏想想自己帮不上忙,心里就有些发酸。这种事情还要境外人士帮忙?

    “不会,这不都是华人么?而且兼听则明嘛。”

    “其实清理整顿工作小组上面还有个证券委,这个才是最终的决策机构,应该想方设法让他们认可。”魏学敏难得地清醒了一回,顺着杆就爬到了正确的地方。

    “计划委、内贸部门等都有负责人是证券委的委员,他们也有领导参加论坛。”

    彭城的曹书记发了力,计划委的支持力度就很大;郑伟国本身就是商业部门出身,现在改为内贸部门。财政部门的沟通力度就要看任城的张书记了,他本就是燕京派到齐鲁省任职的。

    这个时候,魏学敏不能不侧目了。江奕不声不响地安排好了这一切,而且招数比自己要高明得多,看来自己还真不能翘辫子。

    这一天终于很快就到了。

    贵宾室里,苏江省计划委张主任一眼就看到了任城张书记,快步赶了过来:“感谢张书记出席,更要感谢您出面邀请了财政部门领导。有了财神爷出面,这次的规格和实惠可是很大了。”

    张主任原来就在彭城任职,后来和曹书记互相调换。只是现在彭商所仍然是计划委物价管理职能的重要依托,所以这次陪同省级领导出席。

    “苏江省这么重视,对我们任城和兰陵申请国家级新区也是很大的推动,我们要感谢兄弟省才是。”任城张书记心里其实有些遗憾,这个原本要在兰陵召开的论坛现在转移到了京里,对于两地申请国家级新区的推动价值就大打折扣。

    只是现在看到苏江省这么给力,一个论坛就邀请到了这么多相关部门领导,自己又可以借这个平台沟通一下进展,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魏学敏教授可是说过了:三地市本就是一家,交易所和国家级新区是‘相得益彰’,希望我们很快就能再次并肩作战。”张主任的目光可不止于彭商所,国家级新区的申请虽然是以两个地市的名义,彭城可是一丝也没有放松。

    江奕到了会议现场,找到一个较偏的地方坐下。这几天他是尽了力,现在反而有一些洒脱的感觉:该做的都做了,那就静待花开吧。

    在座的各部委领导,江奕基本上不认识。这次为了突出相关部门,高校参与的基本上都是专家,一个个明晃晃的牌子提醒着各个参会人员:这是一个业界的盛会,能人济济一堂,讲话一定要谨慎。

    致辞之后,第一个上场的就是贾晓礼,深刻体现了“国际论坛”的名副其实。

    贾晓礼藏得很深,在逐个介绍国际交易所的经验之后,才谨慎地下了断语:“彭商所是国内率先引入中央对手方、动态控制保证金、瀑布式风险准备金等制度的期货交易场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彭商所现在的经营能力已经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

    听众席一片哗然。国内的交易所乱象大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忽然在这片大地上冒出一个“国际先进水平”的期货交易所来了?

    华国的期货交易市场难道不是还在试点和探索期吗?

    看看没人提问题,估计很多人还不知道怎么提问,贾晓礼主动向大家解释一下:“大家其实不用太谦虚。其实后发者有很大的优势,比如申城证交所电子自动撮合系统已经远超过西方发达国家的相关业务系统,很多人可能还不知道:纽约证交所是很晚才采用自动撮合系统的。

    “彭商所也是同等思考,所以一开始就引进了业界的先进经验,所以能够在今年年中稳定钢材价格的时候做出很大贡献。”

    为了力挺彭商所,贾晓礼这次也是蛮拼了。现在彭商所引进了一批香江商品交易所的专家,两者实际上已经深度绑定了。

    第二个上场的人是辽省冶金局办公室主任。据说是冶金局长临时身体不适才换的人,所以讲述起来没有那么多绘声绘色。不过他讲述的内容很是给力:辽省如何通过期货产品引导本地钢厂合理安排产能、提前准备原材料、降低钢材需求变动对于生产带来的负面影响。

    最终他们也没说由于和江奕签约,导致本地钢厂少赚了十好几亿的事情,这让江奕松了口气。东北还是照顾齐鲁老乡啊。

    由于局办主任提前声明了是“替局长讲述”,大家也没好意思多问问题。

    第三个上场的就有些倒霉:彭城钢铁厂财务负责人讲述如何助力维持钢价稳定。

    前面的贾晓礼这种国际专家名头太大,没人敢提问;辽省冶金局办公室主任可能不了解某些事项,提了怕他不知道、现场引发尴尬。

    彭城钢铁厂财务负责人就免了很多麻烦:在座的可不怕得罪企业负责人,而且你来讲述宏观“维护钢价稳定”职能,那不是踩到政府部门家里去了?

    果然,他刚结束了汇报,就有人提问了:“你们有那么多钢材平抑价格吗?”

    今年五月份的时候钢价暴动,所需的钢材上千万吨,一个彭钢才多大产能?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金陵、泉城和日照等地的钢厂也是合作对象,还有几个做市商也会参与维护价格稳定。

    “另外,其实在正规钢厂之外,还有一批隐形的钢厂。这些钢厂的产能应该和统计内的产能持平。”

    他的话一下子就点燃了现场的兴奋点:隐形产能实际上是在计划委的项目审批之外悄然形成的产能,让参会的计划委领导怎么说才好?

    计划委研究处的周主任看了看领导没有很大反应,这才放心了。这些“隐形产能”是行内的公开秘密,估计已经习惯了吧。

    只是另有相关部门不愿意放松,这次的着眼点在外汇方面:“进口机器设备、铁矿石等也要很多外汇,你们那里现在能解决这个问题?”

    真要解决了外汇问题,恐怕钢材紧张问题都解决地差不多了。

    彭城钢铁厂财务负责人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就进入了一个敏感区域,只是站在台上的他无从躲闪:“这些方面我也是间接听说了一些。比如他们没有外汇,就购买国产的炼钢设备,比如兰陵就有钢铁设备厂,是和罗沙国合资的;他们缺少铁矿石,就委托部分国有钢厂进口。”

    只是这个问题太敏感,即使他一再声称自己只是“间接听说”,也有人不愿意就此放过:“这些钢材也进入彭商所了吗?质量怎么控制?”

    彭城钢铁厂财务负责人简直是欲哭无泪了:妈呀,自家又没有隐形产能,是不是进入彭商所交易也不是我们家的事情啊。

    就在他欲哭无泪的时候,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只要这些钢厂的质量过关,他们生产的钢材就能进行销售。而且他们的价格是参考彭商的成交价。”

    “如果这些钢材没有经过彭商所的质量把关,又要以彭商所形成的价格交易,这样学了一半、不就失控了吗?”前排的几个部委领导轮番发问,看来对这个问题不是一般地感兴趣。

    郑伟国这次也躲不过去了,只能再次站了起来:“我们觉得:如果没有彭商,价格才是真的失控。连一个有公信力的价格都没有了,最终只能在下游产品的物价上涨中体现出来,那时候监管部门、物价管理部门再发力已经晚了。”

    郑伟国暂时没有介绍自己,待会儿还有他的压轴表演。他简单回答完以后就坐了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

    大家这时候终于想了起来:现在已经严重地踩踏了彭城钢铁厂财务负责人嘛。

    于是,在一片哄笑声中,主持人才终于宣布到了下个环节。

    大家这一看笑得更厉害了:主讲人不就是刚才不停地起立、坐下的家伙嘛。

    刚才还在疲于应付的郑伟国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他经历过计划委的询问,多次介绍过彭商所的经营和经验,一应事项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这次他要介绍的内容有些骇人听闻,不过他还是要完整地表达出来。凭着对江奕的信任,凭着对彭商所的责任,他都必须要来一次完美的表演。

    他在简单介绍了一下钢材价格控制经验后,说了一句“具体过程等到下午分享”,就直接放出了几个建议:

    “我们认为:商品的现货和期货属性具有很大的差异,如果说前者主要是商品属性,那么后者就主要是交易属性、金融属性。鉴于此,我们将拆分彭商所,将现货和期货职能分别赋予不同的市场行使;

    “国内期货市场日趋成熟。比如钢材市场,钢产量上升、生产主体增加,加上近期钢材需求下降,不再是短缺状态,具备了钢材期货的条件;

    “对国有企、事业单位参与期货交易,要从严控制。因为他们具有很强的资金渠道,容易绑定商业银行资金、犯下更大的错误;

    “期货交易的风险与经营具有较大差异,期货交易资金必须是自有资金,不能是银行贷款;

    “彭商所仅仅针对试点成功的产品——比如钢材——推出期权产品。彭商所承诺短期内不会进入外汇期货等高风险业务;

    “期货交易和经纪机构要切实完善风险防避措施,我们即将推行‘录音和录像’双录要求。”

    在郑伟国讲解的时候,第二排一个中青年在不停地记录着、疑惑着,时而看着台上,时而看着周围一些前排嘉宾的反应。

    他并不是觉得郑伟国讲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恰恰相反,郑伟国讲的每个点都击中了他的心坎,像是在他的心海中开启了一扇窗户,单独跟他对话:

    “秦敏洪,您觉得现在的期货交易所有什么问题吗?”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让他觉得非常诧异,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映照在眼前,像是多年的朋友,仔细一看却又是一个未曾谋面的生人。

    “期货交易所呀,那问题可就太多了。现货和期货的性质差异这么大,一个是全额资金买入,那就是生产型企业的备货嘛,另一个是投机行为,只要5-10%的资金就能操纵。虽然后者的存在能够增加期货产品的流动性,但是金融属性还是难以改变的。

    可是,那个陌生的声音并满足秦敏洪的含糊回答,进一步问道:“还有,咱们国内的钢材、食糖、煤炭、梗米、菜籽油等一些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宗商品一直没有摆脱短缺的境界,只要是短缺的就容易引起群众的恐慌,尤其是那些没有金融意识的民众,你觉得适合开展期货交易吗?”

    秦敏洪知道,这个人是要他明确钢材、食糖、煤炭、梗米、菜籽油等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宗商品是不是需要继续进行期货交易试点了。

    要是以前,他会毫不客气地回答一声:废话,要是这些短缺型的大宗商品被少数人利用,不断地进行逼仓,广大老百姓的利益岂不是要绑在少数几个蹦蹦跳跳的投机者手中了。

    现在,他有些犹豫了:“我感觉彭城商品交易所的做法也有一些可取之处,要是经过市场的自我调节,能够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那么就不需要行政手段的干涉。毕竟行政介入本身首先代表了市场失灵,其次就是这种干涉会引起一定的价格扭曲。”

    “也就是说,你觉得现在华国的期货交易所已经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了?但是很多市场出现了逼空、价格方面的激烈波动是怎么回事?你觉得让个人投资者和拥有国家信用的国有企业同台竞技合适么?”那个陌生的声音似乎对秦处的回答很是不满意,声音也变得高了几度。

    要是平常,秦敏洪肯定会回敬他一句:“你是哪家的蒜苔,敢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的?”

    只是这次,秦敏洪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我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我也不瞒你,国有企业和个人投资者、民营企业本来就不在一个地平线上,让他们同台竞技简直就是单边谋杀,还有那些号称外国期货公司的经纪商,打着发达经济体的旗号、实际上做的是坑蒙拐骗的行为,别以为我不知道,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让他们彻底、干净地消失在眼前。”

    “你这样‘恨乌及屋’有些偏狭了,其实国企之所以能够捣蛋,根子还是他们有银行做支撑,所以根子还在斩断他们从银行获得无限支持这里。切记、切记!”陌生的声音似乎有所顾忌一般,不想多说了。

    “你不要在这里吞吞吐吐地,想说就说。”秦敏洪是个响当当地西北汉子,最讨厌这种“欲说还休”的矜持。

    你都说了这么多了,还要在这里“半掩门”是什么意思?

    “唉,我就怕说多了犯忌讳。这样吧,我就破例告诉你最后一个机密吧:大宗商品市场,加杠杆需要浅尝辄止,不要没有限制地放大。华国还没有准备好!”陌生人说到这里,就自动隐身了,只留给秦敏洪一个纳闷、一个愕然。

    “秦处,你是喝水吗?”右边一个声音响起,把秦敏洪从恍惚中惊醒。

    秦敏洪看着右边的那个“自来熟”,再瞄了瞄自己伸出去的右手,尴尬地说了句“没没”,急忙抽回了那个意图挽回“陌生人”的手掌。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暗自叹了句“真是魔怔了”,这才集中了精神,看着郑伟国的演讲。

    郑伟国的演讲内容已经提前下发给了前两排的领导,里面的大部分观点也让他耳熟能详。

    只是经过了和“陌生人”一番对决,他现在对于这个演讲稿有了不一般的理解。

    “郑主任,我有问题。”

    郑伟国刚刚讲完,主持人还没有让大家提问题,秦敏洪就举起手叫了出来。

    主持人笑了笑,他现在有些尴尬了:有人主动提问的话是好事,只是也把自己职能架空了。

    郑伟国冲着他笑了笑,意思是我知道了,后面就交给我吧。

    来之前,郑伟国就演练过多次。他知道,前面的几个人都是给自己抬轿子,无论是香江商品交易所的贾晓礼总监,还是辽省冶金局,抑或是彭刚财务负责人,其实都是为自己抬轿子。

    等到平台搭起来,就是他唱戏的时候了。

    郑伟国做好了准备,一切按照演练正常进行即可:

    “请问这位领导,您是哪个单位的,方便自报一下家门吗?”

    “我是···”秦敏洪有点儿后悔自己干嘛这么着急跳出来了,哪怕是晚一点儿露面都不会这么被人仔细地刨根问底,不过,最后还是西北人的豪爽占据了性格方面的上风:“我是证券监管部门制度处的,我叫秦敏洪。”

    这次邀请的领导比较多,处级干部就没有一一点到。证券监管部门这次出席的最高级别就是秦敏洪,被纳入“其他出席部门”一并介绍了。

    只是郑伟国这个长期侵染地方政府序列的人却知道:这次论坛的着眼点怕是就在这里了。

    他看了看秦敏洪,如履薄冰、如临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