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到海南，鲁视、越视都很重视，来了台级领导捧场；云视、川视都比较忙，只来了部门级负责人，并且带来了台级领导的祝贺短语。

    晚上的闲聊就只邀请了鲁视和越视，其他人都不是能够拍板的，就没有捎带进来。

    鲁视的于台长现在是常务副台长，今年又赶上鲁视上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眼里的喜悦想盖都盖不住。

    “老王，咱们两个人说过多少回了要聚一聚，没想到这次在海南遇见了嘛，哈哈哈。”

    王副台长也感觉挺神奇。两个人是在会场上才知道对方也来了，以后传出去可以成为美谈了：“最近确实是忙，不过能见到于台长，恐怕是最大的惊喜。咱们可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你们两个就少在这里秀恩爱了，还有没结婚的少男少女呢。”两个五十多岁的人在这里惺惺相惜，让陪同于副台长前来的郑春芳牙齿都有些酸了：“还有江奕，你们干嘛要把一个文学奖放在海南？名字从腾龙换成了路遥文学奖，颁奖礼也到了这边，跟任城都没有什么关系了，以后我们怎么找机会出差？”

    “好歹这个出资人也是任城的，再说影视制作公司和投资机构不也有你们那里的嘛。”于台长大概是被郑春芳也数落地多了，刚才又被她打断了自己和王副台长攀交情，所以他出奇地站到了江奕这一边。

    “你们就是沆瀣一气。”郑春芳远离了于台长，转过头跟江奕聊起了自家孩子。这时候江奕才明白郑春芳的真实来意：刘伟这小子是真的去跟着段勇平当了“门徒”。有了段的点金手，估计刘伟家后面两代都不愁了。刘家还真是眼光犀利、选择大于努力的典型。

    “阿姨，刘伟原来可是说跟我不离不弃的，你也让我多照顾他，现在他怎么就跑了？段经理那个人可是出了名的性子直，他以后要是在段勇平那里吃不开，我可不太好说什么。”

    郑春芳一听江奕“撂挑子”，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她接触的人很多，可是眼力能够超过江奕的可是不多。或许是关心则乱，郑春芳的话里都有些颤音了：“你是怕小伟跟段经理处不好？”

    “老同学，你还担心这个？刘伟那小子智商随你，可是情商也随了他爸爸嘛，高得很。”于台长这个人精一下子就看出了江奕的破绽，这也太欺负中年人了：“江老板这是故作姿态，想给你要些补偿呢。

    “我们就是一个地级市的电视台，能有什么你看得上的尽管说。”郑春芳听到这些倒是无感了，反正任城台就这个台面，你喜欢啥都可以。

    江奕也是偶发一个奇想，可是这个需要太多的变动，对于刘伟这个吃喝不愁的家庭来说，好像吸引力不大。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郑春芳被江奕直愣愣地看得，心里都有些发毛。

    还是老狐狸厉害，或者是男人更懂男人：“江奕，你不会是想让郑春芳也整个停薪留职吧？”

    “郑阿姨，你觉得海南电视台怎么样？”

    江奕就是这个性子。要玩就玩大的，既然想要为海南争取几年时间，那就要加大投入；可是这里的牌面太小，不值得稳步就班地等待他们醒悟，那样的结局必然是耽误华国在东南亚、中东等地的布局。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海南的人口与任城相仿，可是省级的架子孩子，该有的牌照一个也不会少。这就是江奕能够借助的平台。

    “江奕，你是想等HAN省电视台上星？告诉你吧，必要性不大，海南就这么一脚油门的地盘。”于台长可是清楚国家对于省级电视台上星的考量，那都是从边缘地带开始的，没有卫星、紧靠地面站的成本太高，所以最先上星的就是南疆省、云省和川蜀省等山区较多的省份。

    王副台长也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高层的想法：“于台长说的有道理，齐鲁省能够这么早上星则是因为本地承担着国家战备电视台的重任，我们越省也有着东边战略的考量。战备、战略、偏僻等等，所有这些加分项，HAN省电视台是一个都靠不上了。”

    “海南可不是只有一个小岛，南海还有很多岛呢，不少都有渔民；海南也算是在一个角落里吧？”海南电视台还比较小，再加上HAN省比较小。但是可以通过打“南海牌”，让很多小岛上的渔民有机会收看电视节目。

    “呀！”于台长一听江奕这个“另类视角”，不禁吓了一跳。真要这么理论的话，云视、鲁视和越视等省台的加分项，海南电视台可就占全了：“你小子行啊，是不是我们泉城的同事又让对你伺候不周了，才让你这么为他们考虑？”

    自家的卫视还没启动呢，没想到江奕又想资助另一个省级电视台，于台长只感觉背后一股凉风袭来。

    他以前的路径其实很简单。如果不是遇到了江奕，或许“副台长”就是他的终局，毕竟年龄不小，而且鲁视这个牌面成长得很快。

    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既然有了几个黄金栏目在手，又有人愿意投资电视剧，还有这么多企业愿意投广告，鲁视上星后肯定是一炮走红啊。

    问题是现在屁股还没坐稳当，最大的支撑就要“改嫁”，他如何不着急？

    “于台长，你们那里每周能给我们多少黄金时间播出动漫、儿童剧？而且你们作为战备台，能够播出多少娱乐节目？”江奕一句话就让于台长的斗志掉了下来。

    朴素的鲁视跟动漫、儿童剧等时髦、靓丽色彩貌似不搭，娱乐节目更是稀缺，你想搞娱乐节目，硬邦邦的鲁话也不答应啊。

    “台里现在主要是《华国好声音》能搞得多大，心里没有底。”在江奕的步步紧逼之下，于台长这才透出来实底：“不过你们要是在海南播出动漫、儿童剧和娱乐节目的话，我们没意见。有需要我们的地方，都没问题。”

    江奕所谋甚大，现在合作的省级电视台已经有六个，上星的也有四个，鲁视再想把所有好处都闷在锅里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于台长一旦想通，也就逐渐释然。

    赵晓晴听着江奕的“突发奇想”，也是暗暗称奇：江奕这个想法可谓是精妙绝伦，落实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海南电视台上星，海南这个平台就从省级变成国家级的了，对自己在海南的运营有着极大的助力。

    郑春芳没想到这一趟陪跑倒把自己搭建去了。不过她和别人不同，在她看来，江奕一直是晚辈、是需要别人照顾和帮助的年轻人，更是自家儿子的好朋友。

    所以，她没有那种挫败感、被人算计的恼怒，反而是有些站在江奕的立场，为他分析得失厉害。

    “江奕，电视台可是敏感行业，不能引入民间资金。海南电视台的实力不够，也就是相当于我们地级市的牌面，到时候你可别失望。”

    “我们可以联合成立影视公司，海南电视台实行制播分离，制作的节目让他们挑选播出，以后海南电视台就主打动漫、儿童剧和体育节目。”

    江奕的想法实际上是在海视上星之前，先给本地制作的儿童剧、动漫一个试验基地，鼓励那些独立的影视制作公司创作节目。毕竟制作的节目如果不能播出，就无法回收成本、进一步发展壮大。

    “也不能太委屈了，其实粤省、川视这些人口大省也有很多儿童剧和动漫方面的需求。只要你们的节目质量高，就一定能够把海南的影视制作产业作大。”于台长逐渐明白了江奕的思路，可是老人家更清楚海视上星的难度，很多省级电视台都在排队，等待通讯卫星上天呢。

    通讯卫星涉及国家信息安全，即使民间发射或者国外运营的卫星系统比较便宜，也不可能让电视台去租用他们的卫星频道。

    “于台长，既然上星的资源这么有限，你说海视联合几家偏远地区省份，一起委托发射卫星怎么样？”

    “那怎么能···”于台长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这已经形成了本能，貌似这是一个不容商量的空间。

    越视的王副台长倒是没急着否定，或许是因为越省人做了太多吃螃蟹的事情。

    这个领域毕竟想都没想过，所以他略微思忖了一下才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是我们国家自己发射的话，再委托国家认可的单位进行技术维持，电视台只是使用方，我看问题也不大。”

    “就是啊，老于，我觉得王台长说得对，现在国家只是卫星频道资源有限，江奕的提议是增加卫星频道资源，又不会涉及秘密泄露的。”郑春芳虽然也没有想过发射卫星这样的事情，可是她也少了很多思维限制，不像老于同学那样在一条单行道行使。

    “我觉得这样还能让我们国家的卫星发射基地赚到钱，也能更快地赶超西方发达国家。”赵晓晴突然冒出来一句，让大家不由得刮目相看。

    西方国家的技术为什么发展地这么快？不就是因为众多未知领域有民间资金投入、有一些富人可以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么？

    五百年前西方国家鼓励甚至资助民间探索海洋，所以成就了“地理大发现”的西方崛起时代；30年后美利坚有一个叫做马斯克的推出“星链计划”，单只他一个人一年就可以发射数千颗卫星，是单个国家如美利坚和华国年发射卫星的数十倍、上百倍。

    “惭愧，我这把年纪了还没有小年轻看的远。”这时候于台长终于发现自己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思维被固化的厉害：“咱们国家的各项事业还是需要各方面支持啊，尤其是年轻人要多投身于这方面的事业，只有这样影视业才能更快更好的发展。”

    “老于你就别上纲上线了，各个省级电视台以后都要上星，现在只是早点晚点的问题。”受到江奕一个小小提议的刺激，郑春芳今天也思维大开，所以就难以忍受老同学的“注水”行为：“但是这些电视台上哪儿找这么多钱去发射卫星？”

    “其实一颗卫星从定制到发射也就是一千多万美元，华国的成本可能还要低一些，连设计费都不用花，直接用前几轮发射的就行。”江奕知道这块成本其实也没人接触过，毕竟这时候每次卫星发射都会引发一阵全国范围内的轰动，很多发射实况还会由央视直播，所以在很多人看来卫星发射是一件极其昂贵、技术含量极高的事务。

    “成本真的这么低？”不只是于台长，王副台长也惊呆了。这时候别说是发射卫星了，各个省级电视台就是想租用卫星，也要好几家一起上才行。

    毕竟一颗卫星只能提供八个电视台的信号转播，大家想的更多的是能够提前挤进去，先行占领一些观众的收拾习惯。

    事实上，穆其中在1995年又就与罗沙国的国际卫星组织合作成功地发射了2颗卫星，投资额只有2200万美元。这两颗卫星的租金收益每年高达500万美元，让全国震惊，这就是眼界的力量，这就是华国第一个用商业思维计算卫星发射成本收益的人。

    “西方发达国家的船运公司、气象服务机构、移动电话运营商等都已经委托发射卫星，听香江的专家说，这是一个比较普通的业务。”江奕现在说话又要万分小心，以免被人追究出处：“至于资金方面，我们可以预先支付一些广告赞助费，以后再逐年扣除就行了，只是要请台长多给一些折扣。”

    有不少合作节目都是一次性签订三年的合作协议，提前支付赞助费和广告费也可以绑定合作双方，增加违约的代价。

    “江奕，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是啊，我们这些电视台的都没有你想得深远，你的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两位台长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却把疑惑的眼神儿看向了江奕。

    看着两个“不耻下问”的领导这么煞有介事地向江奕请教，郑春芳被逗乐了：“你们两个中老年人羞不羞，还要一个年轻人给你们上课，我看你们以后给江奕发一个‘顾问委任状’好了。”

    “这有什么，达者为师嘛。江奕，你给我们也参谋参谋，我们越视上星后整个平台可是大得多了，如果建议好的话，可以跟你们优先合作。”

    “老王，要参谋也得是鲁视优先，江奕本就是···”

    一谈到正经事，两个领导就从好基友变成了“窝里斗”，谁也不让谁。

    一个个台级领导大老远的跑过来，不就是为了听江奕这么几句话么？

    “老于，你们台已经有了《勇敢闯将》，现在又要开《华国好音乐》，还不知足？”王台长知道老于这个人占了地利，又是个好耍赖的主，更有郑春芳这个“花木兰”助阵，算是占了人和。

    自己没有打打苦情牌，提醒江奕不能对齐鲁台太过于倾斜，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给你一个合作机构这么多黄金时段。

    “《勇敢闯将》从1992年下半年就开始了，现在观众都快看腻了；《华国好音乐》还没开始，谁知道效果怎么样？更别说你们合作的那个《演员的诞生》不也快落地了？”于台长要是耍赖，真的无人可比。

    再加上人家本来就比王台长要大几岁，倚老卖老也有基础。

    “《勇敢闯将》的观众要是快看腻的话，交给我们台怎么样？我们越省这边气温高，湖泊和水面多，喜欢运动的人也多，你们齐鲁省的观众挖掘得也差不多了吧？”

    《勇敢闯将》的设计本身就是为主题公园造势，成功吸引了很多观众到任城游玩。不过由于鲁视以前没有上星，所以受众面不够广泛，改嫁越省也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倒也不是不行，反正现在鲁视也不缺节目，只要王台长能够给这个节目一个好的时段，我们没有问题。”江奕似乎对于背叛没有很深的体会一样，顺着王台长的话就爬了过去。

    “王台长，你这是···”于台长没想到越视这次竟然是真的来挖墙脚了，以后还要不要做朋友了？

    “于台长，我们···”王台长原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没想到江奕竟然接了，他不由得再次审视了一下这个建议，忽然觉得这未免不是一个很大的机会，眼神的热切度立马提高了一倍。

    于台长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江奕怕是对鲁视的意见由来已久，这次算是借着王台长在场的机会给自己一点颜色瞧瞧。

    解铃还需，他强压住怒气，看向了正主：“江奕，我们只是觉得现在气温比较低，《勇敢闯将》有几个环节是在水上的，你也知道北方冬天不好录制这些节目。”

    “这有什么？大不了我们冬天就在温室里录制，总要给《勇敢闯将》这么好的节目一个正儿八经的待遇。”王副台长还是不停地在那里煽风点火，唯恐于台长后方不乱。

    “我说老于你也真是的，这个节目给你们赚了多少广告费？现在上星了，广告费还能翻好多倍吧，你这两年正是关键期，这点儿投入还不舍得？”

    郑春芳的话再次提醒了于台长。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了，合作几年过去，乡土情都已经用光了，没点儿真家伙，怕是江奕这里过不了关。

    “其实我们也想给《勇敢闯将》一个好的时段，以前总要播出一些主旋律的节目，都是规定动作。现在双休日不是已经在实行了嘛，我们就把周五的黄金时段拿出来给《勇敢闯将》，怎么样？”于台长也打算退休前最后再冲击一次，可要是丢掉了这个黄金节目，怕是自己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其实我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你们把制作团队放在海南不就行了？那样连背景都免了，还能满眼都是绿色。”看到于台长的诚意的确很足，江奕这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老于，这可真是···真是天才创意！”听了江奕的这个建议，郑春芳再次惊呼一声。

    谁也没规定齐鲁台的节目必须要在齐鲁省本地完成嘛。

    王台长和于台长面面相觑，似乎也被对这个动议上心了。

    新闻可以到外地去采访，电影可以到外地去制作，可是这种十几分钟的节目去外地录制，他们还真的没想过。

    “香江的电视台一个个都很小，不少节目就是在外面租用的制作场地，有的还在香江以外。我看的确是可以。”

    “到了海南拉一帮队伍，慢慢地再设计一些新的栏目，还可以有郑主任在这里照应着。”

    “老同学要是来了这边，肯定是两边兼顾着。”

    “弄不好以后其他省台有样学样，也跑到这里来搭建影视制作基地，那这里岂不是要变成影视制作中心了？郑主任你可是有重任在肩了。”

    两个人一言一语地就畅想起了未来，却把讨论的对象晾在了一边。

    郑春芳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两个老不正经，在两个学生面前这么放肆：“你说你们两个老男人在这里这么热络地讨论一个女人干嘛？”

    “我们呀，把你嫁接到了海南，给江奕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还在等着江老板给我们一点回礼呢。”

    于台长果然是老狐狸。一句话笑纳了江奕的“异地录制”的提议，却又清空了江奕的贡献。

    接下来的，才能算是江奕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