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视王副台长的助攻下，于台长答应了给予《勇敢闯将》黄金时段，并且将制作基地放在海南，给了江奕一个大礼。

    江奕没想到王副台长这么给力，自己的回礼也不能太小。

    “王台长，我爸妈都在国外，他们说莫斯科也有不少韫州人，闽省也有不少人，不过韫州和苔州更多。”

    “韫州和苔州的人出去的确实不少，听说每到过年的时候，从海外汇回国的款项都有十几亿、几十亿。”王副台长还没有联想到电视节目上面来。

    他能想到的就是在本地给这些到外国打拼的老乡一些节日特写，再配以“你们辛苦了”、“越省人好样的”等赞美。可是这样的应景节目没有多大含金量，而且各省都有类似的动作。

    “你觉得到世界各地去拍摄一下这些外出创业的人，告诉观众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怎么融入当地环境的，会不会有人关心？”

    “大家肯定都很感兴趣。每年都有一些人从国外回来探亲，他们在国外的所见所闻是当地老百姓最喜欢听的，我们也制作过一些节目，每次都会有一两分钟。”说着这些，王副台长沉浸了自己当年制作类似节目的场景，直到他想到了江奕话中的一个关键词：“江奕，你是说‘到世界各地去拍摄’？这是要出国制作了？”

    刚刚鼓励于台长走出齐鲁省，到海南来建立制作基地，已经让人吃惊了，没想到现在直接给越省一个“出国拍摄”的建议。

    “嘿嘿，老王你敢不敢接？我们齐鲁台可是已经走出来了。”于台长看着王台长犹豫的劲头，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让你刚才看我的玩笑，现在让你也尝尝被后生们惊呆的下场。

    王副台长相对年轻几岁，又是在一个商业氛围浓厚、务实的区域成长。他似乎没有听到于台长的打趣一样，顺着江奕的提议捋了起来：“到国外拍摄的话，制作费用应该能够通过赞助方解决，主要是签证问题，防止有些人出去了就不回来。这个问题可以通过选择目的地国来解决。”

    “老王，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要慎重。西方发达国家的签证可是很麻烦，包括罗沙国也是，那里的签证可不好拿，要想到那里去，黑市里的要价都要上万块钱。”于台长看到王副台长真的动心了，不禁有些暗暗担心。

    江奕没吭声。这些因素早在他派出营销队伍的时候就已经充分考虑过了，所以东欧、罗沙、欧美发达国家、扶桑、中东产油国等地都没有派出腾龙交换机的营销队伍，也没有进行产业布局。

    美利坚国的武强、韩晓琪、李钟玉和纪兵等人，都是有牢固的同学关系，以及长远的发展等，足以让这些人不至于偏离了轨道。怕的就是这些人会惹出事端，影响全局。

    “不怕。我们就先从非洲、东南亚、拉美开始。江奕，你们在海外有不少布局，是不是可以帮我们联络一下？大部分地区的韫州和苔州的商人还是太弱小了一些，没有企业这样的组织能力和经济实力。”王副台长迅速地理清了得失，感觉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而且风险可控。

    “现在腾龙交换机企业在南亚的巴国、印地亚，中亚的哈国，东南亚的新加坡、印尼、马国、泰兰，以及香江，拉美的巴西、智利、秘鲁、阿根廷，非洲的埃及、尼日利亚、阿尔及利亚、南非都有布局。”这是过去几年江奕的最大布局，依托程控交换机实现了全球布局，

    这一席话让王副台长听得热血沸腾。可是，他却没听到最想听的那一句。不是应该以“我们可以为越视提供力所能力的帮助”结尾么？

    江奕却没有了后话。越省商业意识浓厚，王副台长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王副台长还没想好到底能给什么，一旁的于台长有些急了。

    他是真的有些急了。江奕要是把这么多核心资源贡献出去，支持了自己过去的老朋友、今后的竞争对手，自家可就相形见绌了。

    也不顾王副台长的脸色，他就横插了进来：“江奕，咱们齐鲁人也有很多在外面的，鲁视也可以对他们的生活和融入当地的创业进行关注。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天南地北齐鲁人’，你觉得怎么样？”

    老于这次有点儿闹腾，王台长这次可就不怎么客气了：“老于，这个可不是你们的强项，天底下谁不知道齐鲁人恋家？到时候跟我们省的韫州人一比，播出去让人觉得齐鲁人视野受限、走不出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到这个领域，这还真是用了齐鲁人的短处，去和越省人的长处比较。

    王台长的话却实实在在地提醒了于台长：齐鲁人还真的有这个问题，脚挪不开，思维就会受到局限。

    尽管有些不留情面，可是话糙理不糙。“华国的犹太人”这句话指的就是韫州人，几十年后越省的经济发扬光大、越省率先成为华国的“共同富裕示范区”，也正是由于这里有浓厚的商业文明根基。

    “老于，齐鲁省的优势也有很多，犯不着被外出经商这条绳栓住。咱们齐鲁还是出了不少名人，本地人也踏实肯干，齐鲁多好客嘛。”老同学下不来台，郑春芳终究还是自己人：“你给了江奕这么大支持，他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于台长，市场经济下产生了很多新的职业。齐鲁人挪不开脚，可是比较朴实、肯干。如果挑选一些主动学习、认真钻研和转型的工匠精神，你觉得怎么样？”

    “工匠精神是不是太矮了？现在都是讲究学习和知识型人才，匠人终究还是小道。我们鲁视···”要不是这个提议出自江奕，于台长怕是要火冒三丈了。

    传统的工匠大多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文盲，就是蓝领阶层的代名词，以及底层百姓。要是在古代，就接近苦力这个名词了。现在要拿出黄金时段来给他们张目，于台长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其他三个人也很奇怪地看着江奕。这个时代的风气使然，每个家庭的子女如果读了大学，都是恨不得敲锣打鼓、人尽皆知；要是进了职业学校和技校，那在很多人眼里基本上就是“前途暗淡”，接到通知书后家长也会想方设法带着子女出去“旅游”一段时间，避开亲友和邻里的询问、攀比。

    听着老同学的语气不善，大概是觉得对越视这么好，帮着人家弘扬商业文化，可是鲁视就只能推广出蛮力的一群人，这不是看低齐鲁大省么？

    郑春芳知道于台长这是真的动气了，担心他再来几句，赶紧又来安慰他：“老于，你先别着急，江奕的点金手你还不相信？”

    于台长这时候也发现自己有些急躁了。人家江奕一个小伙子听了你的气话，只是在那儿冷静地观察，自己都五十岁的忍了，却还这么沉不住气。

    “呵呵呵，老同学说得对，江奕已经多次给我们创造奇迹了，我还真的很期待了。江奕，你尽管说，我听着就是。”

    老人家可是个中青年干部，能够作出这样的姿态确实很不容易，就连赵晓晴也暗暗称奇。

    “不知道于台长有没有想过，现在华国在发展基础教育、高等教育，却唯独中等职业教育有些脆弱，根源是不是就在人们的脑海里？”

    这句话还用说？看看刚才于台长的反应就知道了。

    于台长就像被人揭了短一样，可是刚才自己已经表达过高姿态了，江奕又点了自己，不能不接：“可是也难呐，整个国家都是这样，传统也是这样。”

    “其实要想扭转也不难：根子就在收入上。”江奕话锋一转，给了大家一个“观念洗礼”。

    “大家其实知道这些，可是谁愿意给基层工人高收入呢？”

    “德意志和扶桑国这两个‘工业立国’的国家就给了，而且现在看起来很成功。”

    职业教育的重要性还没有被人广泛知晓，整个华国还要二十多年才会致力于弥补世界工厂的短腿，大力弘扬“大国工匠”精神。只是那时候发达国家不会再给这个国家慢慢赶上的机会，美利坚也会联合全球发达国家封堵华国进阶高端产业链的途径。

    “江奕说得对，有些在欧洲经商的越省人从国外回来后，也说德意志那个国家的技师收入很高，比白领管理人员的待遇还要高，大家也就是当是一个玩笑听听罢了。”王副台长这时候想起来，两相印证之下，恐怕这些人说的玩笑会是真的。

    郑春芳也是同样的感觉，也听过同样的事情，也同样以为是一个笑话：“我们电视台一位同事也说起过一个笑话：德意志和义大利的两家公司竞标，德意志的公司听说义大利的公司提供的报价跟自己差不多时，就回去修改了报价，提高到义大利公司报价的两倍。”

    “在我们公司也是一样。扶桑国的技师收入是华国工人的数十倍，是华国管理人员的十几倍。如果他们创造的价值达不到这个价钱，我们是不会聘请他们的。”江奕家投资的企业聘用了大量摩托车、存储器芯片等领域的扶桑技师，这些话说出来可信度非常高。

    “我们只是一个电视台，要扭转这种观念还是太难了点。”于台长知道江奕说的可信度高，可是要让鲁视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他们可承受不起。

    只是这时候想撤退，就没这么容易了。

    郑春芳第一个就没放过他：“老于，刚刚谁还说要大力弘扬时代精神？人家越省响应了‘开放’的主旋律，你们怎么就不能弘扬一下‘改革’的主旋律了？”

    “这个···这个···”于台长刚刚说过的话被人家拿过来反击自己，又是来自自己的同学加亲密战友，顿时让他难以招架。

    “于台长也不用着急，你先听听我们的想法，再看看能不能打造成为一个黄金栏目，再决定上不上，怎么样？”

    “人家给了你一个选择权，老于还不满足？”王副台长唯恐这个任务“历史性地”落在自己头上，赶紧把帽子给于台长带严实了。

    到时候如果老于看不上，江奕还好意思塞给自己？

    “嘿嘿。”于台长尴尬地笑了笑，全场五个人，有三个在对付自己，还有一个在旁观三人对付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们打算在企业里推广三级技师制度，每一级技师的收入差距达到三倍，考核集中于操作层面，理论知识到了工程师层级才会有较高比重。

    “为了便于电视表现，每次的考核由国际化团队进行评比，分出一二三等奖，级别上升的人员不只是收入提升，职位也会有相应的提高。”

    华国的技术人员序列共分为七等17级，分别是技术员、助理工程师、工程师、主管工程师、主任工程师、高级工程师、首席工程师。其中中级技能（中级工）资格相当于技术员待遇，高级技能（高级工）资格，相当于助理工程师待遇，技师资格相当于中级工程师待遇，高级技师资格相当于高级工程师待遇。

    分类很规范，可是很多企业在执行中走了样，一是待遇差距不明显，二是考核走过场，年龄到了就能提升。现在江奕的提议实际上是把考核本身从“企业规范”变成了“社会规范”，有些类似于大学考试从“任课教师出题”变成了“社会统一出题”，统考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时间到了自然升级等“熬资历”或者“熟人关系”等弊端。

    待遇上的巨大差异也将使很多年轻工人转投技术工种，而不再是削减了脑袋向管理序列靠拢。

    更何况，只有国企才会严格遵守这些规章制度，随着民企的比例逐渐提高，华国的技术人员序列制度并没有很好地执行。

    江奕的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都在想着一个重要的问题：社会责任与单位效益该怎么平衡。

    其实江奕也不能保证这个栏目能够大火。这是一个跨时代的命题，在江奕的时代也只是看到了需求、没有看到真正有一个栏目能够做起来。只是他真想要试试现在着手是不是能够争取主动。

    于台长这次倒是没有马上表态。江奕家推出这样的机制，要花费的资金非常多，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电视节目的投入没这么大，而且还可以“见不好就收”，及时调整转向，甚至停掉这个节目。企业里评出的技术级别要是贸然取消，可是会让人心不稳的。

    “我现在感觉这个节目主要是有两个问题，一是这些操作人员的现场表达能力怕是有困难，电视节目毕竟是需要他们能表达出来才行；二是你们另立一套体系，怕是很难在全国推广。”

    “表达能力方面，操作人员欠缺的是语言表达能力，可是作品的表达能力可以适当地填补一下，只要挑选一些吸引人眼球的形式就行；推广方面，我们的采购人员对供应商的打分里面也会有技师的评级情况、高级技师的人数，应该可以迅速地把这种文化推广了。”这些问题江奕早已经想过多次，轻而易举地就能解决了。

    郑春芳再次生出了以前有过的感觉：这个小家伙所谋甚大。虽然她对节目的收视率吃不准，可是节目的意义却是很明显的。理解了江变的初哀之后，郑春芳决定帮江奕一把：

    “老于，以后这些考试题目也可以作为一个‘猜谜’的游戏，吸引大家的眼球嘛，还可以征集观众的意见，来一个大众参与，让江奕给你们赞助一些奖品不就行了？”

    “对呀，再成立一个专门的协会操作这件事，比政府出面主持要好得多，还能经常打打广告之类的，这也是西方的技师协会成立的初衷。”王副台长对这个提议也是一样吃不准，可是于台长要是不接，他也担心以后会成为其他合作的一个附加条件。

    “这个倒是也可以试试，”众人拾柴火焰高，于台长的热情终于被大家鼓动起来了：“不过，你们的超男超女之类的节目之所以吸引大家，主要还是实行淘汰赛，有了过五关斩六将的情节，观众才会被吸引。”

    “让观众打分应该可以吧？”赵晓晴又想起了超女里面的一些安排，貌似可以借鉴过来。

    “这个会降低观众对于专家打分的权威性，也会降低评级的严肃性，我不建议让门外汉参与决定最后的结果。”于台长段然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权威的理解可是非常精准的，那就是“自上而下”。

    看着赵晓晴被人这么严厉地拒绝，脸上都有些发红，郑春芳的女人立场也被激发了出来：“老于，把握电视机遥控器的可都是女人和小孩。女人感性，小孩喜欢颜色和动作。要是最后都是冷冰冰的专家打分和残酷的现实，恐怕观众们不会买账。”

    于台长又陷入了沉思。现在财政拨款的比重越来越低，收视率就是效益、就是生命，在“结果导向”面前，一切都得让路。

    “要不然就安排个复活点吧，让那些感性的女人可以给她们青睐的帅哥一些支持，也给她们一些安慰，算是回应她们的影响力了。对于不懂技术的门外汉，就实行‘猜中有奖’方式，拉住那些家庭妇男。”江奕知道那些女人的歇斯底里，一个长的好看的帅哥可以超越很多考量，如果不给她们一点面子，恐怕很多人会因为在后续环节看不到自己青睐的选手而发狂。

    通过安排一个复活点，既能免于损害专家的权威性，又能充分照顾观众的脆弱心理。问题就解决了。

    “嗯，我会认真地向台务会建议这个节目，江奕，真是辛苦你了。”于台长逐渐理顺了中间的门道，信心也提升了不少，虽然还有不少未知数，可是值得一试。

    老同学这样表态，解决了各方的诉求，郑春芳也很激动：“老于，以后真要是成功了，海南会议怕是会成就你的梦想了。干脆把名字也起了，别具匠心、匠心独运、独具匠心、巧夺天工、精雕细刻等等，随便挑一个就行。”

    “那就···‘独具匠心’吧。”于台长也不含糊，直接挑了一个好听点的。其他的名词要么可能会被联想到工匠这种职业，要么太过缥缈。

    江奕知道他的心理。与“匠”字相关的职业，更多地被人联想到“低端”而不是“精致”，“匠心”却巧妙地回避了职业，更多地成为一种精神。希望这个节目能够为扭转轻视手工操作这种心理做一些准备吧。

    有了这样的铺垫，再配合职业技术学院转型，生产线上的众多二代农民工的待遇也会好一些。

    “江奕，你家的‘不赚钱超市’是不是该回馈客户了？已经有人在闹腾，说你们是骗人的，我们台里也接到了一些‘新闻线索’。”郑春芳是新闻部主任，要不是她极力压下来，恐怕事情已经闹开了。

    “是嘛，我倒是没听说，估计是邵军他们还没觉得事情有多大、还可控。”

    “看你这样子，还想闹得多大？有人已经在反映说当地电视台被你们收买了，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狼狈为奸，都要出来了。”郑春芳不愧是新闻记者出身，说出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为了显示清白，你们是不是该踩一踩邵军？他也没有及时作出澄清，应该受一些摧残。”

    “怎么，你又想免费借我们台一用了？”郑春芳被江奕利用地多了，警惕性一下子就大涨。

    “你们这也是对消费者负责的态度嘛。”

    “你对我们还是真好，好事都轮到我们头上，还能不留后遗症。”郑春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知道江奕在利用她们电视台，可是还真的只能这么操作。

    “郑阿姨这么照顾我们，我们总要给您一些回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