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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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起风

    大梁神武门外景州营

    “荆从,为何不去喝酒,跑到大帐后面这个犄角旮旯望天?”

    粗眉大眼,一脸络腮胡子的吴老六提着酒坛喘着粗气走到被称为荆从的年轻人面前。

    “没看见小荆对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吗,我猜一定是在想他景州城望花楼土窑的相好呢。”

    同样一脸络腮胡,脸上还有两道刀疤,长相更为凶狠的王老七也端着碗走过来打趣。

    “你们俩没事就逮着小荆戏虐,滚去那边喝你们的猫尿去。”

    黑甲骑兵八队甲组年龄最大,人缘最好被称为老黄的大汉,也是甲组的队长,笑骂着两个憨货。

    “陛下今日宴请景王殿下全家,我们也能跟着喝到上等的御赐喜酒,好不痛快,荆哥来和兄弟们一起耍嘛。”

    同一组的年纪最小,什么事都爱凑个热闹的小胡,不知从哪钻出也凑了过来。

    “我感觉有些不太正常,前几日大梁城门彻夜不关,今晚才刚刚天黑城门就都关了。”

    被称为荆从的汉子,收回看向月晕的目光,一脸严肃地对几个袍泽道。

    “听说是有外国使节到大梁,今夜宵禁,你这疑神疑鬼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王老七无奈的摇了摇头。

    “陛下御赐喜酒,为何神武军那边未赐酒,神武军军营一点动静都没有,很是反常。”荆从依然执着的认为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这里是大梁,郡主嫁给太子为太子妃,我们等完婚大典之后护送殿下回转景州即可。要我说你就是大惊小怪。”吴老六打了个酒嗝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我刚刚看到好几队神武军从我们营边,往景门方向行去。而且我还听说今天下午神武军要收缴我们武器被丁统领拒绝了。”

    长着一张很是俊美,白净似女人的脸,眼睛大的出奇,被称为甲组机灵鬼的宋六也跑过来说出自己的想法。

    景州黑甲骑兵军制,一军分八队,一队六到八组不等,黑甲骑兵直属于景王林冯,是当世四大强军之一,也是北地最为强悍的精锐骑兵。这次来大梁,由刘安石及丁统领带队,刘安石陪同景王面圣,营内暂交由丁统领节制。

    “如荆哥和宋六子所说还是出去探探的好,老黄,要不去问问丁队长情况,他可是丁统领的弟弟,即使小题大做,也不会被骂。”心眼子一点不少的小胡道。

    突然,远处大营门口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随即刀剑相击的脆响,酒坛摔破、桌椅掀翻的声音,奔跑呼喝之声纷至沓来,整个大营乱做一团。

    “无耻之徒,暗算偷袭!”

    “大家抄家伙,神武军对我们动手了。”

    神武军一边整齐的喊着:“景王林冯谋反已伏诛,速速跪下受降,负隅反抗者杀无赦!”一边向景州兵发动着攻击。

    两边各种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虽说事发突然,但能够被挑选进入黑甲骑兵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精挑细选的精兵悍将,八队甲组众人反应迅速,纷纷抽出长刀,冲向了附近破入营内的神武军。

    月华清冷,圆月当空,那一轮月盘冷漠的注视着下方的蝼蚁,似乎在嘲笑这些渺小的生灵永远不知疲倦的尔虞我诈、征战杀伐。

    地府竖鬼幡人间修罗场

    放下武器就意味着被屠杀,此时身在中军,已经杀得刀刃卷口、一身鲜血的丁统领对着聚在一起的众人狠狠道:“殿下和刘将军此刻已怕是凶多吉少,狗皇帝想要灭我景州啊,今日万无生理,就与兄弟们杀个痛苦吧!”

    “和他们拼了!”

    “为景王报仇!杀了这些许狗!”

    “即使我等只有几千人,可想要彻底的吃掉我们也要崩掉他们几颗牙!”

    有心算无心,有备防无备,两万披挂整齐全副武装的神武军,将五千堵在无险可守的城墙之下。

    此刻他们似乎不再冲过来与景州兵一对一的搏命,改为有序的推进,不以己方的伤亡换取去黑甲骑兵的快速歼灭。

    只有战死,绝无投降。已萌死志的景州兵,此刻没有马也没有重型盔甲,但人人用命还在坚守。

    此时城门已锁,三面全是神武军,包围圈在不断的缩小,许国南苑大营还有增援正在赶来,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景州兵一边,众人只是靠着一腔血勇在厮杀。

    包围圈更近,神武军在有序的推进,死神也在慢慢逼近,而被挤压的景州兵已经踩平了营帐,有的已经退到了城墙之下。

    空气焦灼到了极限,丁统领绝望的望着敌阵和己阵,要结束了。没想到,没有死在草原大漠的敌人手里,最终死在了自己守护的这个国家的城墙之下,多么的讽刺。

    望着宋六俊美的眼睛逐渐黯淡无光,荆从伸出带血的手轻轻拂上他的眼睛,甲组几人身上大大小小都已带伤,宋六、小胡均已战死,此刻每个人眼中都只剩下怒火和仇恨。盯着远处密密麻麻不断挤压过来的神武军,众人虽还在负隅顽抗,但心中已然明镜,被屠杀殆尽怕是早晚的事。

    除非玄都老爷显灵,否则今晚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荆从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还有越来越近的压迫感,似乎也已经为最后的战死魂入仙祠做准备了。

    一滴眼泪打在了盔甲上,荆从第一反应是哪个熊崽子孬了,生死关头坚持不住了。

    随即又想到,不对,这不是眼泪!

    他抬头看天,什么都看不到。

    只感觉到一丝风吹过,很轻很柔,月晕已经不见,天空看不出任何异样。

    然而,一滴‘眼泪’再度落下!

    吧嗒吧嗒!

    由小变大,由慢转急!

    雨落!

    顷刻间,风声夹着雨势,呜曳变为怒吼!

    风起!

    闪电,雷鸣,狂风,暴雨。。。。。。

    峡湾城陈府外

    “陈将军这风寒也有十几日了?本王只是看望一下陈将军,陈副军为何百般阻拦?”林牧盯着陈挚道。

    “小王爷,家兄确实不能见客,这风寒是会传染的,我们每次都把饭食放于家兄独处的院落,家兄自取,他谁都不见,还请小王爷见谅。”陈挚有些为难道。

    “那好吧,替我问候陈将军,就不打扰了,多谢!”林牧点头同意。

    “一定一定!小王爷您慢走!”陈挚忙不迭的躬身答应。

    林牧赶回自己在峡湾城临时的住所,叫小小,与自己的卫队官罗殷到大厅。

    “罗殷备马,小小和我同乘,护卫队只带口粮,与本王速回景州城!”

    “小王爷,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着急?”罗殷惊道。

    “兄长,是景州四哥那边有什么事吗?”小小不解的问。

    “来不及解释,路上本王再和你们说,快!”林牧急道。

    “是!”罗殷答应一声,立刻召集侍卫集合,只拿几日口粮,护着林牧、林小小,往峡湾城北门而去。

    “郭统领,你监视林牧的人被发现了?”陈挚此刻正于陈府内对峡湾城一个郭姓统领道。

    “应该不会,我叮嘱他们要小心行事的。”郭统领躬身回道。

    “不管了,马上带人围住林牧住所,不留活口!”

    “家主还未回信儿,我们是不是要等等消息?”

    “不能等了,我敢肯定林牧小儿已经发现情况不对,未免夜长梦多,必须马上行动!”

    “是,我这就带人过去!”

    “报!启禀将军,小王爷带着侍卫出城回景州了。”城门守将来报。

    “混帐,谁让你开城的?为什么把人放走?”陈挚大怒。

    转念又沉声道:“不怪你们,他是景州少主,你们确实拦不住他!走了多久了?有多少人?”

    “刚刚出城!不到五百人!”

    “郭统领,随我带两千骑,追而杀之!决不能让他活着回景州!”陈挚望着半空中带着月晕的清冷月色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