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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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荀爽府

    桃花盏盏,陈霁与荀爽在亭中对弈。

    “你与采儿何时完婚?”

    “舅丈,可能还要再等一些时候。”

    “那你觉得何时才是你说的时候?”

    荀爽的语气有些气愤,陈霁把婚期一拖再拖,纵使再好的脾气,作为女方,荀爽也不由得心中愤懑。

    若非是碍于君子风度,荀爽高低也要让陈霁领教一下君子六艺里为何有射。

    陈霁哪里听不出自家舅丈升生气的语气。

    早早地把荀采娶过来,陈霁没话说,一定愿意,但自己得先给荀爽和荀采交个底。

    “打完与鲜卑的最后一战。”

    解奴辜与赵苞都指明鲜卑这两年来停下了一切军事活动。

    反倒是与汉朝通商,但这个只是表面上看着似乎平静,但草原诸部之间却还是走动频繁。

    荀爽指间的棋子为之一顿,他眉关紧皱纹,良久,才缓缓的放下。

    “好战非君子所有。”

    “帅虽智,好战必失,将虽勇,好战必伤,国虽大,好战必亡。”

    陈霁苦笑,并非是他好战,而是有人希望如此。

    陈霁在北疆取得的胜利,使得原本幽、并二州的实际疆域拓展到了北境,尤其是南匈奴的北迁。

    对此,当地的豪强、士族,甚至是刘宏都看到了战争下的红利。

    损耗另说,在利益分配不均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扩大整体的利益上。

    之前之所以没有这种情况,是因为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外族手中。

    可是陈霁接连几场的胜利,几乎取得了战争的先手权,这种机会百年难遇,他们自然要趁机揽个干净。

    更何况,陈霁自己也是战争的受益者,所以这场仗肯定要打,无非是时间的前后罢了。

    “舅丈以为,幽、并、凉三州难得到手的肥肉还会让鲜卑和匈奴那么容易的夺回去么?”

    “且不说三州,就算是朝堂之中,霁在前方打仗,他们在后方大肆敛财。”

    “如今财路断了,他们安能满意?”

    荀爽无奈一叹,水之至善,向到处走,人心贪婪,进一步便想更进一步。

    更何况陈霁说的已经很隐晦了,大肆敛财这件事,大家都在做,但却是从上至下才开始逐步走向肆无忌惮的。

    主导人是张让,可张让背后的人是谁呢,不言而喻。

    “当初就不该让你去领兵。”

    陈霁见自家舅丈颇具孩子气的说法,不禁莞尔。

    “罢了,你且自己去与采儿说吧。”

    荀爽被陈霁败了兴致,拂袖离去。

    对此,陈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抓紧离去,他感觉自己的舅丈已经张口要骂人了。

    自家大伯的非人哉现在可是大有用处了。

    不再多想,陈霁难得逛一次祭酒府,向着荀采的庭院走去,顺便欣赏庭中的美景。

    “虹光兄是来见采儿姐的?”

    陈霁道是谁呢,原来是文若,当然,这个时候还只是荀彧呢。

    “彧弟也在?今日没去鸿都么?”

    “奉家君之命,到六叔府上帮忙整理典籍。”

    不愧是颍川望族,典籍居然多到需要整理,虽然他们陈氏也不差,但自家毕竟刚刚三代,这一点与他们荀氏可是无法比拟。

    “可需帮忙?”

    荀彧闻言疑惑的望向陈霁,眼神似乎在说。

    你不是要找采儿姐么,我可不敢招你过来,倒时候惹了采儿姐生气,你还能替我哄么,便宜了你。

    陈霁也是一脸惊讶,荀彧就这么在他眼前变幻了无数个表情。

    两人摇了摇头,都自觉的走开了。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

    人未见,曲先闻,荀采的琴艺又大有长进。

    想到这,陈霁沉醉之余有些尴尬,看来不是老师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了。

    如果说荀采的琴声是如听仙乐耳暂明,陈霁的琴声就是呕哑嘲哳难为听了。

    陈霁悄悄的走向荀采的庭院。

    槐花飘零,洒落在荀采的四周,她拨弄着琴弦,似要拂去内心的愁绪。

    陈霁不禁有些自责,转身一想,又有些无奈。

    “采儿。”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站在你的面前是什么样的感觉,陈霁不知,荀采也说不明。

    只觉得重获新生了一般。

    整日置身于军伍之中,看惯了刀光剑影,本是不期待什么风花雪月。

    只是槐花飘零中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少女不断重合,直让陈霁感到梦幻。

    陈霁没有多说什么,上前一步将荀采抱进怀中,二人无言,享受着久别重逢的欢欣。

    这边春意盎然,那边是醋意横飞,荀家的几小只自家的姐妹就这样被陈霁这小子拐走了,那是一脸愤懑。

    虽然他是陈霁,但那可是采儿。

    荀棐见自家妹子幸福,倒是欣慰,可是陈霁那个臭小子,他把手放哪呢!

    还未完婚,成何体统,荀棐作势要冲出去,赶忙被荀家兄弟给拦住了,无奈抓紧离去。

    刚刚的一幕,对于看着荀采长大的荀棐而言,太具有冲击力了。

    “陈师傅倒是走的决绝,一年二载竟是舍不得寄来一封书信报以平安。”

    荀采依偎在陈霁的胸前,打了一下陈霁的胸口。

    “从军三载,夜夜思念,都寄予了明月,希望能够传递给你。”

    “方才舅丈提起完婚的事,定在明年如何?”

    荀采好一会儿没说话,瞪向陈霁,这种事哪有问女孩子家的。

    陈霁连忙讨好,哄了好一阵,两人决定一起到洛水去走一走。

    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

    陈霁与荀采并肩走在洛水旁,这里也时常有才子佳人相聚,吟诗作赋。

    “陈师傅此番回洛阳,打算做些什么?”

    荀采俏皮的看向陈霁,身子微倾,示意陈霁要好好回答。

    “自然是向荀夫子多多讨教,学生近来琴艺生疏,还多需夫子调教。”

    陈师傅和荀夫子,这是陈霁与荀采之间的昵称,二人对此很是喜爱。

    不过听陈霁提起他的琴艺,荀采也是一阵无奈,倒不是说陈霁没有天赋。

    之前休养时,他哪里是为了学琴,分明是奔着自己来的。

    想到这,荀采对着陈霁的小腿踢了一脚。

    “哎呦,夫子怎么好端端的踢我?”

    陈霁一头雾水,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

    “哼,你不是让我好好调教你么?这也是调教的一部分。”

    陈霁一阵语塞,带着笑脸跟着讨好。

    走到洛水边,二人坐在那望着它东奔而去。

    “陈师傅,你觉得我真的能够成为一个医者么?”

    陈霁似乎能理解荀采的深意,还是问道:“为什么不能?”

    “你知道的,虹光,我不是问这个。”

    称呼的改变意味着荀采的态度,她是真的在向陈霁寻求意见。

    “拾君,你我完婚后,想做医者也好,做夫子教书也罢,都按照你心中想的去做。”

    “为夫尽全力支持,至于舅丈与家中长辈这边,都交给我就是了。”

    “当年邓太后允许女子办学,换作今日,也未尝不可。”

    陈霁将荀采揽进怀中,注视着她的双眼,吻了下去。

    良久唇分。

    “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你的身后,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