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鸦乙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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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早春

    一次农林牧渔之案,暴露出潜藏大年国内部的许多硕鼠凶狼,东吉的行径堪称明目张胆,无所畏惧,胃口大到惊人。然而,随着案情披露,众人发现,最初凶恶之官其实有所顾忌,有所畏惧。

    初时,东吉特别害怕秋鸟王突然出来捣乱,恐他两个监看各地建筑过程,所以没胆子太过放肆,最多是少数几人,通过一些精巧手段捞点油水。可当时间一点点过去,玉鸟人玉秋千毫无动静,一直忙于修炼,无意插手本次事件,东吉胆子越来越大,逐渐放开手脚,大肆胡来,以至于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到最后连东吉几个首领都无法有效节制下面的人。开始那段日子,贪婪恶官们的行为仅限于虚报阵势损坏,偷工减料,随后发展到虚构阵势,以假作真,最终则变成彻底只顾揽财,不放过半点金银,已然忘记修缮、新建农林牧渔之事,只当做是一场随意贪食挥霍的饕餮盛宴。

    本次涉案人员极众,东吉楼系三分之二陷入其中,剩余部分也多多少少有牵连,规模骇人,几乎全员覆没。孔雀楼系亦是多有参与,既包括地方尊官,也包括负责验收的某些钦差,牵扯甚广。至于凤凰馆系涉案成员,除了方圆馆和云雷馆,主要集中于五行馆,也就是为各地魔法阵提供特殊材料和器具的府部,许多柯悟发的学生、弟子、记名弟子下狱。反倒是普通没背景的官,无论是什么德行,什么能力,只要不在三大势力内,这次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爱吃独食的东吉系根本不给他们留机会。

    由于东吉过于嚣张,做事过于直白,以至于这次案件并不复杂,各种证据极其明显,仅仅三个月便彻底查清所有事,而案件调查过程,还出现一些叫人匪夷所思的情况。先是孔雀楼系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疯狂拉东吉楼系下水,随后,当秋鸟王前往东吉楼,与吉仁冠面谈一番,形势倒转,东吉楼系一方面主动交代违反律令行为,同时尽全力“撕咬”孔雀楼系。如此这般,东吉楼和孔雀楼相互揭老底,导致大量成员下狱,大年苑各府部一时间出现大量空缺。

    为避免大年停滞,皇帝吉时壬决定破格提拔以郑子均为代表的年轻官员,并为此次大规模提拔计划取下代号——“早春”。不过,朝野和民间认为,此次处置东吉系和孔雀系大量人员,拿下凤凰馆系不少核心人物,麒麟馆尊、大年丞相和凤凰馆尊也许会抵触皇帝命令,大肆否定候选年轻人——就像三年前压制秋鸟王的推荐一样。然而,事实出乎众人意料,吉仁冠不但没有反对皇帝,反而全力配合,言称东吉罪孽深重,妨碍大年发展,他不敢再遭罪孽。因皇帝和吉仁冠两方认可,本次“早春”计划顺利完成,大批年轻有为的尊官入职大年苑各府部,为大年国带来一片勃勃生机。

    “秋鸟王,上前受奖。”

    作为本次揭露农林牧渔之祸的首功,鸟人和秋千得到了皇帝的丰厚嘉奖,不但将二人文官职位升至二品,保留群星院院尊之位,还令二人兼任麒麟馆首座、方圆馆首座、龙虎馆次座、万财馆次座,以及云雷馆堂员、凤凰馆堂员,并提升二人为秋鸟营营首,位列三品武职季将。同日,鸟人和秋千推荐大量三年前未顺利入位的官员,皇帝一并应允,未有丝毫质疑,尽显对秋鸟王的信任和荣宠。总之,经过一场案件,沉寂三年的鸟人和秋千再次站到风口浪尖,威势更胜从前,直逼当年的凤凰王,“秋鸟王”之名二次远播大年内外。

    延德六年春,年国举行耕种典礼,期间皇帝正式了结农林牧渔之案,处置涉案人员,并重启修缮农林牧渔阵势之事。

    典礼开始前,皇帝吉时壬亲自念诵悼词,缅怀仁德刚正的好官郝刚,追封其为“傲骨王”,勉励大年新一代文武以郝刚为表率,谨守德行,坚持底线,为国为民,不屈不挠。本次典礼,参与人员除大年苑文武及年城百姓,东吉老祖吉孝国和南林老丞相杨泉臣不远万里,自请出席,两位大年老臣受郝刚事迹感动,当众痛哭流涕,沉痛追悼郝刚,高声称赞皇帝英明,大力夸耀秋鸟王果断,情至深处,直接哭晕过去。

    皇帝很满意吉孝国和老丞相的表现,言道:“两位是大年前朝股肱,国之栋梁,希望未来能好好教导子孙,为大年培养一些像郝刚一样的仁德好官。”

    ……………………………………

    云母宫。

    结束春耕典礼,太后张忻翩邀请东吉老祖吉孝国、老丞相杨泉臣、大丞相杨世延、凤凰馆尊柯悟发和麒麟馆尊吉仁冠来云母宫赴宴,但吉孝国和吉仁冠借故婉拒,百般推脱不愿参与,张太后只能作罢,与其他人聚宴商讨本次之事。但是,当众人坐定,面对满桌菜肴,却没人讲话,几位大年顶级大人物皆沉默不语,静静凝视彼此,诡异气氛充斥大殿各处,吓得宫女太监们莫名恐慌。

    场面僵持之时,一个少年跑进门,无视众位大人物,径直走到大丞相身边,伸手就要把杨泉臣推开,“老头,没看到本郡王要吃饭吗?滚开!”

    “君城,休得无礼!”太后怒斥少年,“岂敢对老丞相如此态度?!还不赶快向诸位大人行礼?!”

    少年正是皇郡王吉君城,四年的时间,之前的小小霸王长大不少,但性子并未有太多改变,依旧我行我素,无法无天,哪怕是他母亲张忻翩也管不了。“老丞相?”吉君城打量杨泉臣几眼,问道,“你是相父的爹?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相父平时见了我,都主动让座,你白活这么大岁数。”

    “大胆!”张忻翩震怒,一把拉住五儿子,“啪!”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个孽障!岂敢胡言?!娘告诉你很多次了,要尊敬长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啊?!母后,你……你怎么打我呀?!呜呜呜……”这辈子都没挨过几次打的吉君城捂着脸,简直不敢相信母亲竟然打他,当场大哭起来,“母后!你怎么能打我呀!?呜呜呜……母后,好疼呀!你怎么能打我?呜呜呜……母后,你坏!你坏!母后你和三哥一样坏,竟然打我,呜呜呜呜……母后是坏人!呜呜呜……”

    “你给我闭嘴!”今天张太后心里烦躁,根本抑制不住情绪,眼见五儿子如此不听话,“啪!”抬手又是一巴掌,“你再哭?!再哭?!我今天非打死你个不听话的孩子!”

    “啊!母亲打人!哎呀呀!母亲打人!呜呜呜……”吉君城哭得更加厉害,“母亲怎么能打人呀!救命呀!母亲打人!呜呜呜……”

    皇郡王哭得满地打滚,张太后的怒火越发浓重,伸手又要教训儿子,这时杨世延实在看不下去,赶紧上前拦住张太后,并叫太监宫女把吉君城哄走。可哄走吉君城不那么容易,小霸王不停挣扎吵闹,对着那些拉他的宫女太监又打又骂,狂躁得很,气得张太后双眼冒火。最后费了好大劲,太监宫女们总算把吉君城带出云母宫,但依旧能听到从他嘴里传来的污言秽语,属实没什么教养。

    从皇郡王进门,到大哭出门,从始至终,老丞相杨泉臣一言未发,就那么看着闹剧上演,眼光内颇有无奈,很是失望。柯悟发亦是没说什么,但神色明显包含鄙夷,很看不起张太后几人,尤为讨厌吉君城。张太后也晓得自己今天丢脸,但心里的火气当真是压不住,她万万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今天。

    “不听话!不听话!全都不听话!不止信渤,连君城也不听话!连时壬也不听话呀!都不听话!都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