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我的舅舅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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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剩粮食

    “不过这也只是最坏的可能,又不一定是真的。”

    曲平在自己凌乱的床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只腿向上抬起搭在了自己的另一条腿上。

    “为什么不往好的地方想一想,他只是在故作镇定呢?”

    “不是我不想,而是这种可能实在太低了。”龚芳脸色偏暗,声音更是低沉地从牙缝当中蹦出来词句,“你知道我今天晚上一整晚都在想什么吗?我一整晚都在想这件事。”

    “那是平阳侯府出来的人,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问一问自己,你觉得他只是在虚张声势的可能性大吗?”

    “嗯……”

    曲平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又抬起头看着那龚芳充满着血丝的眼睛,还是屈服了说道:“好吧,好吧,你是对的。”

    即便是他,在此时被龚芳如此质问,也没办法真的骗过自己真实的内心。

    “不过你就算知道他有法子又能如何?他到底干了什么,你我一无所知啊。”

    “所以才要查。”

    “好吧,好吧,那你说,该从哪个地方查?”曲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龚芳能说出这番话,在依他一贯以来的性格,估计今晚自己也是没法睡觉了。

    …

    “情况如何?”

    看着曲平从外面走进来,龚芳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这几天,他们除了完成之前和曹襄的约定,负责在邺县去征调民夫南下以外,也在暗中探查着曹襄周围的种种情况。

    而在探查情报这方面,曲平绝对算是其中的行家。

    即便是平日里素为自傲的龚芳,在这方面也只能低头。

    “不怎么乐观。”

    曲平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随后也顾不得在旁边找个地方坐,一把手划过桌子上的茶盏,直接一饮而下,连礼节都全不在意了。

    直到这一口茶水,将肚子里的气顺正了些,曲平才道:“曹襄这一次带来的人手不多。我让人跟了他们,先看他们的动作,但这几天观察下来,这些人的动作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根据我的猜测,这些人的任务,就只是负责填补河堤缺口的。除此之外,这些人的任务应该没有其他的地方了。”

    “不过这些人,倒是有一个地方值得注意。”

    龚芳听到这番话后,精神顿时为之一震。

    “什么地方?”

    “专业。”曲平缓缓的吐出来两个字之后,表情同样严肃郑重地道:“这些人都是军旅出身,这一点极好观察,不会作假。”

    “如果是普通军旅出身的人,顶多除了上阵杀敌之外还能种种田,绝对不可能会填补河堤这种需要技术的活。”

    “但是根据我这几天观察,这些人在填补河堤缺口这项工作上,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新手。”

    龚芳当然知道曲平所说的意思。曹襄这一次带出来的人手绝对不是随便挑拣的,而是早就有所安排。

    尤其是他带在身边的这几个人,更是水利好手。

    不论这些人是自己培养出来的,还是平阳侯府那边输送过去的,都显而易见,曹襄此行前来的准备要比他们一开始想的更为充分。

    甚至即便是继续大胆推测一下,曹襄这边连人手方面都已经安排好了,难道还会忽视物资材料这种事情吗?

    曲平所说的情况不妙,也就来源于此。

    “那在人手方面动些手脚?”

    现在情况未明,曹襄那边的一切动作,一切准备,龚芳这边都全不知情。

    那一开始本来是打算去多多送人,让他们去消耗粮食的想法,自然也可以随之更改一下。

    最起码在龚芳的眼睛里,在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曹襄背后到底藏了什么样子的底牌之前,适当的拖延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

    曲平哪里会不知道龚芳心里的想法,但他显然并不赞同。

    “人手方面是我们早就已经答应好的,如果你在中途动手脚,必然会落人以口舌。”

    “曹襄可不是普通的官员,他是平寇将军,如果到时候他因为此事,给你安排一个私通贼寇的罪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怎么敢?”龚芳瞪大着眼睛,显然有些无法相信。

    私通贼寇的罪名和造反没什么区别,一旦真的被人扣上这顶帽子,那保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邺县方圆百里都看不到一个贼寇,他就算是青口白牙,也不能凭空污我清白吧。”

    “如果咱不给人以把柄口舌,那他自然也不会随便给我们扣上帽子。但如果咱们真的在其中故意捣乱的话,谁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何况填补河堤决口,本就是为国为民的工程,咱们现在跟着曹襄,还能混点好名声背在身上。但如果到时候曹襄连河堤决口这件事情都没做完,他当然免不了朝廷的责罚,但你猜他在责罚之前,会不会拉着你上路?”

    曲平说的颇为骇人,龚芳在心中觉得不大可能,可是关乎着自己的小命,他也不敢赌。

    曹襄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特别喜欢讲道理的人,真要给他惹急了,还真难搞。

    “那该如何是好?”

    “莫急,我这里还有一个发现。”曲平轻轻宽慰了一句,随即语气又变得高深莫测起来,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么多天了,原本早就应该到的车队,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车队,什么车队?龚芳微微一愣,随后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才猛的想起,曹襄这一次出来的时候,是有车队随行的。

    人数不算多,但也有个几百人。至于后面跟着的军队,那更是有上千人之多。

    之前在探查的时候,车队距离邺县,也就最多只有三天的时间。

    这么算时间的话,三天早就过去了,车队即便是还没进来也该出现在邺县这附近了。

    可是这些人却并没有出现在附近。

    龚芳以至于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了。

    “你的意思是,曹襄的后手藏在这车队当中?”

    曲平点了点头,道:“这些车队停在城外,我派人仔细去看了一眼,他们并不是在一起驻扎的,邺县城外的人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

    “我让人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这些人,分布在来往路途的各个郡县周围。”

    “而且这些人极其机敏,我派了好几波人,连接近都没有接近到他们,就被他们发现给轰了出来。”

    “如果他们没有什么任务在身上,只是随意的驻扎的话,你觉得他们会有这么高的警惕性吗?”

    曲平这一番反问的话语,顿时让龚芳豁然开朗。

    是啊,如果这些人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在身上,那都已经是在放松,驻扎期间又何必还紧绷着脑袋里的那根弦呢?

    毕竟这里又不是北边的边境,更不是和贼寇作战的第一线,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有人会来偷袭,更不要担心会遇上敌人。

    如此反常的行为,只能说明一点,他们其中藏有大秘密。

    “而且不止于此。”曲平看着龚芳的脸色在逐渐变化之时,嘿嘿一笑道:“昨天晚上我亲自带人盯着,你猜我盯到了什么?”

    “什么?”

    “嘿嘿。”

    看着曲平在那里不说话,挤眉弄眼的故意吊着自己的胃口,龚芳顿时一脸黑线。

    “好了,等回到长安,请你两次!”

    “靠谱!”

    曲平比了个大拇指,道:“就在咱们邺县旁边驻扎着的那些人,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悄悄分出去了一支队伍,带着好几辆车去了四海酒坊的仓库。”

    “你知道那仓库里装的都是什么吧?”

    龚芳当然知道那些仓库。

    早在曹襄还没有来之前四海酒坊,就跟着他们一起收购粮食,以及各种其他的原木砂石一类,那仓库也是为了存储这些东西而新建的。这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这些曹襄带回来的人,竟然在夜里,偷偷的把东西往仓库里面运。

    “这个不对吧?他们就算是要运东西,那为什么要挑在晚上?”

    龚芳听到之后,颇有些疑惑。

    曹襄想要补充粮食可以理解,毕竟粮食每天都在消耗。

    而他把东西往仓库里面运,也跟他们之前所掌握的情况差不多。

    曹襄这边并没有提前就收购好足够的粮食,所以才需要把新得到的粮食,往仓库里面运。

    可他们既然要把东西往里面运,那大大方方的就好了。

    而且大大方方的话也会给百姓更多的安全感,让他们知道这边有粮食,不用担心挨饿受怕。

    这就和官仓需要官府的人把守,但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官仓是一样的道理。

    大家只有知道你有这个东西,那心里才会有底气,才会不担心。

    曹襄过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安抚民心吗?那还有比大大方方的送粮食更能安抚民心的办法吗?

    “龚兄有没有想过,曹襄这一次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曹襄前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龚芳满脸不解的瞧着曲平,“难道不是为了解决黄河水患以及青州贼寇的事情?”

    “是这两件事情不假,但曹襄会采用什么样的手段解决这两件事情呢?”

    “或者说,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该有人要为此负责吧。”曲平说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满是严肃,“这些事情还在的时候,朝廷的首要任务当然是要将这些事情解决,但是当水患和匪患都已经被解决的时候呢?谁又来为这些事情负最重要的责任呢?”

    “如果单纯只有黄河水患这一件事,还可以归结于天灾,大不了撤几个黄河水道上的官员,说他们玩忽职守,也就罢了。”

    “可是这青州匪患乃是人祸,是谁把这些灾民给逼反的呢?”

    “到底是这些灾民自己贪得无厌,还是有人克扣了朝廷剥下来的粮食?”

    龚芳同样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曹襄这一次前来解决黄河水患以及青州匪患两件事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找到这罪魁祸首?”

    曲平点了点头,“若非如此,难道还有其他的理由来解释他所做的这些异常举动吗?”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龚芳苦思不得其解,完全不知道曲平所说的这些,跟他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他又不是老天爷,控制不了黄河发水灾的事情。

    同样,他也不是朝廷上的官员,朝廷所拨下来的粮食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就别说经手了,他连这些粮食在哪儿都不知道。

    曹襄就算是想把这些脏水泼到他头上,总该有一个能拿的出来,让别人信服的说辞吧。

    “他就算是真想找这些替罪羊,也应该去南边找那些官员当替罪羊。朝廷上的粮食到底去哪儿了,我们怎么知道?”

    “咱们只是握着自己手里的粮食不动弹,看看能不能借着黄河水患这件事情捞点好处而已。”

    曲平苦笑着摇了摇头,龚芳说的确实没什么问题,按理来说这些东西跟他们根本挂不上关系,就算是别人想赖也赖不到他们的头上。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代表的又不仅是他们自己啊。

    就拿龚芳来说,他现在代表的是谁?是当今的丞相田蚡。

    龚芳自己固然跟这些事情扯不上关系,但是他背后的田蚡呢?难道也扯不上关系吗?

    “龚兄,我问你,如果我们不知道曹襄在暗中偷偷调运粮食,你我会如何往下做?”

    如果是不知道的话,那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

    “是不是我们不会有任何的动作?”曲平往前走了一步说道。

    龚芳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茫然。

    “那如果曹襄趁着我们都不清楚,还在以不变应万变的时候,用他手中多出来的粮食把黄河水患解决,到时候手中粮食剩的最多的人,会是谁呢?”

    粮食剩的最多的人,那自然是之前毫无动作……的自己?

    龚芳脸色忽地一变。

    曲平更是低声又严肃地道:“咱们这边不知道情况,但是南边的肯定是知道情况的,到时候,他们出粮食的速度可要比我们快多了。”

    “最后剩的粮食最多的,肯定是我们!”